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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與我?我們認識很久囉。

我愛糖,好愛好愛好愛。我喜歡關於它的一切:它怎麼讓平凡的場合變得特別,讓特別的場合變得棒透了;它怎麼對大黃和醋栗等味酸的水果施加熱得冒泡的魔法,做出汁多味美、令人心醉神馳的派和果醬;它怎麼化為完美的顆粒碾進最可口的餅乾,還有單單一塊方糖又是怎麼為一杯純義式卡布奇諾增添神話般的絕佳風味。

還有,千萬別讓我說起巧克力

關於糖的力量,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七年級時,英文課有份作業是要我們上台做一篇「基本步驟」的報告,主題任選。雖然當時我彆彆扭扭、羞怯膽小、非常害怕站在全班面前,但我非常清楚我想做什麼:用我自己烤的標準雙層蛋糕當道具,示範不同的蛋糕裝飾方法。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上台報告那天,我膽戰心驚,但非常興奮──畢竟,我想,蛋糕這個主題怎麼可能出錯?輪到我了,而我穿著我最漂亮的Esprit運動衫、戴著絲帶髮夾,走到台前告訴全班可以怎麼讓他們的蛋糕更漂亮、更有趣,我相信那能吸引我那群青少年同學的目光。

提醒你一下,當時是一九八二年,瑪莎‧史都華(Martha Stewart)還沒有為了寫家政專欄去做愛德華‧庫倫(Edward Cullen,奇幻小說《暮光之城》Twilight的第一男主角)因為太過慘白而去做的事。做蛋糕和餅乾一點也不酷;那是祖母沒拿鉤針編織芥末色和鱷梨色的大披肩時,才會做的事。

不過,事情似乎進行得相當順利,直到我來到用一把叉子的叉齒在糖霜上做裝飾的部分。在巧克力刨花和拿碟巾搖撒糖粉之後,表演就大功告成。就在這時我赫然發現──又驚又恐地發現,我-忘-了-帶-叉-子-

噢。

那是七年級我恨不得能鑽進地洞消失的好幾個時刻之一,但沒有叉子,我開始改造一塊顏色漂亮的甜菜,試著模擬叉子的部分。我想,最糟的演說災難已經發生,但那時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然而,儘管發生叉子失禮事件,而且我的演說技巧爛得可怕,但我沒有一敗塗地。我的英文老師喜歡我的演說,但更愛那塊蛋糕。我記憶猶新:當我們開始切片時,她粉紅圓潤的臉眉開眼笑。 結果那份作業我拿到照說完全不該得到的A。那充分證明了甜的力量

就我有記憶以來,我一直很喜歡烘焙。有一次,大概七、八歲的時候,我精心親筆設計了一份菜單,邀請全家人到我的「餐廳」來。現在為那份菜單所做的鑑識分析透露,我讓媽去煩惱那些實為配角的排餐主菜和烤洋芋(管它是什麼),而我的焦點則擺在真正重要的東西:當甜點的脆皮蘋果餡餅。菜單封面甚至畫了那份「本店招牌」的精美插圖。就我個人而言,我搞定了晚餐。

跟大部分孩子一樣,我知道甜點是特別的、神奇的東西。偶爾,家母會靈巧地把一堆水果變成派,弄成一小塊一小塊給我和哥哥,而我們會一邊在後院爬樹,一邊揉成小球來吃。我渴望得到「易利烘」玩具烤箱(Easy-Bake Oven)來做我自個兒神奇的混合物,可惜耶誕老人沒聽到我對烹飪的抱負(也忽視「芭比造型頭髮組」和「神力女超人內衣」的請求)。所以我纏著媽媽讓我使用真正的烤箱,纏到她終於捱不過為止。

我從搆得著廚房吧檯的那一天就開始做盒子蛋糕了。我還記得第一次因為把攪拌器調得太高、太快,結果麵粉炸開來噴得老高時,我嚇個半死;記得第一次嘗試不放某種關鍵材料(也許是發粉?我的意思是,差那半茶匙是會差多少?),結果東西出來像加熱的泥巴時,我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

儘管如此,我仍一有機會就烤蛋糕──給家人、給鄰居、給鄰居的狗,給任何人。大家都很喜歡我烤的蛋糕,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媽,因為她總要耐心地幫我清理善後。畢竟,誰不愛甜點呢?從過去到現在,甜點對我來說都是愛的終極表現──勝過正餐,勝過食糧它是額外的、特別的,是因為有人一心要你享用才會做……不僅把你餵飽,還希望你快樂。我很小就做成「糖是等於愛的食物」的關聯

我也學到不給糖吃是強有力的懲罰。有一次,有個不怎麼善於觀察的臨時保母來照顧我們,我一時興起,從媽的珠寶盒裡拿出一袋閃亮亮的小玩意兒帶到遊戲場,用來裝飾我的沙坑創作。當然,當我分心跑去別的地方玩,那些珠寶消失無蹤,忽然間我發現自己惹了大麻煩,很大的,天大的麻煩。

淒慘慘、淚潸潸的我像犯人等待徒刑宣判。最後當權者決定:不准吃點心,一個月。
這在你們聽來或許沒什麼,但相信我,這是他們想過最有效的懲罰了。我驚訝得張口結舌。一個月?那彷彿一輩子那麼久。我八成會先斷氣吧。他們不能拿棍子打我就好嗎?

但眼睜睜看著家人享用一片剛從整塊切好端出來撒糖霜、應景的Entenmann海綿蛋糕,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這個月有一件非常特別的事情:「印地安公主自己做聖代派對」。

噢-我-的-老-天-爺-啊-

我從沒去過「自己做冰淇淋聖代派對」,但那個時候,那在我聽來就是全世界最棒的事情。我不只驚訝,而是震驚。「印地安公主」是YMCA(基督教青年會)贊助的活動(顯然是政治正確年代前的活動)。那跟女童軍或幼女童軍的活動差不多,都有許多手工藝企畫,我們也要參加地方遊行活動。但印地安公主的主要概念是,它是一項父女親子活動,所以我知道會是爸帶我去。他會破例嗎?我不知道。看到那麼多歡樂就在他可愛的小印地安公主唾手可得之處,他會稍稍讓步嗎?

答案是否定的。儘管家父向來比較心軟,我猜家母已事先打好預防針:不准吃點心的意思就是……不-准-吃-點-心。故事結束。我坐在那裡眼睜睜看著我所有朋友和他們的爸爸把當時在我看來最可口的材料組合堆得跟碗一樣高──不只是冰淇淋和糖屑,還有M&M’s巧克力、熱牛奶糖和奶油糖,甚至罐裝的鮮奶油!啊啊啊啊啊!我身在人間煉獄啊!順便讓我告訴你,此後我再也沒碰過我媽的東西了,再也沒有。

從那件事至今,已過了許多年頭;青少年、大學和成人前期,我繼續烘焙,甚至也對真正的烹飪餐點產生興趣。我在大學認識的人,沒有一個像我一樣對這些事情這麼感興趣的。我認識的人大多滿足於被貨車運來學校各式餐廳的東西,有什麼吃什麼。我則堅持不吃學校安排的伙食,自己在餐廳對面宿舍的迷你廚房裡做我自己的料理實驗。當我同樓層的舍友一再見到果凍杯或爭論他們「龍與地下城」(Dungeons and Dragons)電玩的本領,我則在自己的房間做鷹嘴豆泥、去鬧區的合作商店買大量蔾麥,和在床罩上思索怎麼給蝦子去腸。當我為一個朋友的生日從頭開始烤的蘋果派放在公用冰箱裡被偷,我怒不可抑。被偷了!!!連同器皿──全部不見!偷錢我還可以理解,可是食物?甜點?生日甜點!?!這些野蠻人一點人性也沒有嗎?

當然沒有。我們在講的是年輕人,他們對美食的概念就是「Hot Truck」餐車的乳酪條。說到對食物的熱愛,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跟同儕格格不入了。

在此同時,我這輩子非常走運的是從來沒有真的需要減重,所以任憑食物風尚來來去去,我未曾覺得需要多加留意。低碳水化合物飲食法、低脂飲食法、阿金飲食法(Atkins Diet)、邁阿密飲食法(South Beach Diet)、血型飲食法、想吃多少肝臟和開心果就吃多少飲食法……我統統沒去注意。九○年代晚期唯一一個吸引我目光的是頗受歡迎的「打敗糖罐子」(Sugar Busters)低糖飲食法,那要求追隨者禁食精糖和白麵粉。

為什麼不乾脆絕食算了?!」每當有認識的人自稱靠打敗糖罐子減了「一噸」重,我都這樣暗自嘲笑。我火冒三丈。聽到他們暗示蛋糕和派──我從頭開始,用愛製作的蛋糕和派可能有害,我被激怒了。有害!「這太超過了。什麼啊,我們難道一點樂趣都不能有了嗎?」

真的,愛吃甜點是會釀成多大傷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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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糖生活的一年》立體書封(本文由皇冠文化授權刊載,全文摘錄自《無糖生活一年》,首圖來源:Janet HudsonCC Licensed,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