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六,在去海邊的車上,我讀了紐約時報上一篇 6,000 字的文章。我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眼睛緊盯著手機,而我老公邊開車邊用手示意我用 Google maps 幫忙找路。我兩歲大的小孩在後座隨著 Raffi 的歌曲跳舞。我們抵達海灘後,找了個定點準備開始玩,我老公和女兒帶了些玩沙的玩具,而我穿上防曬係數 50 的外套來遮陽,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眼淚從我臉上滑落。

我在 Amazon 公司工作直到 2014 年 7 月。 2011 年, Amazon 雇用我這個年輕又還算有點成功的圖書編輯,來幫公司推廣以紐約市為主軸的相關書籍,而書的內文是由委任的知名作家所寫。然而,媒體形態日趨多變,科技進步,網絡與新媒體的發展突飛猛進,信息傳播的方式發生很大的變化,這對我來說是個很大的挑戰,也是個很好的機會。也是出版業工作的一個人私下對我說:「你如果不好好把握、好好接受這個挑戰,你就是瘋了。」當初,接到 Amazon 開出的這個職位時,我正準備要去讀哥倫比亞大學的 EMBA ;而我就是被 Amazon 的創新精神、靈活性和卓越的企業文化給吸引。「有何不可?」我心想,不就是俗話說的:「做中學,學中做。」於是,我接下了這份工作。

剛進公司的前幾個月,公司各個部門的人才,多的讓我眼花撩亂;他們每一個都很聰明、做事情又有效率;然而我發現,擔任領導職位的幾乎都是男性。我問一個襄理:「所以,誰是我們公司的 Sheryl Sandberg 呢?(現任 Facebook 營運長和第一位女性董事會成員。 Sandberg 還曾任 Google 副總裁)」他提起公司的法律顧問長 Michelle Wilson——Jeff Bezos 執行團隊中唯一的女性。隔年( 2012 年), Wilson 請產假離開公司,就再也沒回來了。

2013 年,在 Amazon 公司工作的第 2 年,我有了孩子;我女兒出生六個月後,我被診斷得了癌症。我的某個員工專精腫瘤學,向我詳細說明著如何在 24 小時內把我的母乳擠出來然後倒掉,以防我的女兒吸入放射性的物質。我抱著我的孩子,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知道我能不能陪她過她的第一個生日。」

我的手術結束後,我還在休產假;而我竟然收到一封通知信說,我雇主提供的醫療保險到期了。在一陣驚慌失措的寄 email 、打數十通電話之後,我才被告知,整件事是因為系統故障所致……

一個禮拜之後,我得到 COBRA ( Consolidated Omnibus Budget Reconciliation Act )的保障,我的醫療照顧期得以延續。我把這件事情當做是公司行政上犯的失誤,但仍然感到非常失望,像 Amazon 這麼大規模的一家公司,在員工產假期間發生這種狀況時,竟然沒有好的處理機制。

經過五個月的養病、休假,我對於回到工作崗位既緊張又興奮,我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帶著大大的笑容和一手機滿滿的孩子的照片,想跟大夥分享。我想,自己會跟上大家的進度、很快的更新現在的業務如何運作,畢竟從我錄取進公司到現在,公司策略是不停地在演變。然而,真實情況卻是——我被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女人帶去吃午飯;吃完沙拉後,她平靜地說:所有我雇用的下屬,現在都是向她報告事情。

隨後的幾個月裡,我被安排到一個很莫名的績效改進計劃裡,這在 Amazon 公司裡就代表著,你再待也待不久了。沒過多久,我就主動辭職了。

我的人生繼續走下去了,而且我很健康,我在我喜歡的工作上也表現得很好。Amazon 無庸置疑是一間很強大的公司,在那裏我遇見了在我職業生涯中遇過最厲害、最了不起的女性;不幸的是,那些女性大部分都已經離開公司了。而紐約時報上的評論觀點,至今一直都是以男性為主要成員的團隊在寫。

我想對 Jeff(Jeff Bezos, 亞馬遜創辦人)說:你一直都要求員工給予最直接的反饋。(編按:外界為之詬病的 Anytime Feedback,匿名回饋機制的本意是讓員工有透明的溝通平台,能給予同事意見回饋,卻演變成抹黑、惡鬥工具。)

女人驅動你的零售大業,她們購買尿布、購買書籍,幫丈夫買襪子。我代表那些想發言,卻無能為力的人說:拜託,請讓 Amazon 成為一個更適合女性,更適合為人父母工作的公司。請重新評估您的育嬰假政策。如果您不能保障特定名額的職缺給女性及有色人種,能夠安心地工作、被提拔、被留任的話,您就不適合利用數據來管理員工。在缺乏給予大眾公開數據、更何況是資料來源的情形下——只會有越來越多的「故事」發生,而這就是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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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Medium;圖片來源:Torsten Mangner, CC Licensed;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