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hoto via : CatchPlay
「我覺得這部電影年底會震撼整個台灣」、「近幾年少見的亮眼」、「衝擊到難以走出戲院」,獲選為2020台北電影節開幕片的《無聲》,在開賣後 10分鐘內完售,並且在首映後得到網友以上驚嘆的感言,甚至連林依晨都在觀眾席上提問。
《無聲》,為什麼能得到這麼熱烈的迴響?
過於寂靜的喧囂
由《天黑請閉眼》導演柯貞年首部執導的電影作品《無聲》,延續導演擅長挑戰觀眾對善惡、對錯的二元對立觀念一貫風格。劇情講述失聰少年張誠(劉子銓飾)準備轉到啟聰學校就讀,然而寧靜的校園,卻處處充斥詭異氛圍。當他發現校車最後一排的「遊戲」,融入新生活的欣喜瞬間轉為恐懼。為什麼天真無邪的學生玩的遊戲,竟是不能說的秘密?如果不想玩為何不棄權?又這場遊戲從何開始?大魔王是誰?張誠忖度著是否該揭開遊戲的殘忍真相,或加入遊戲的行列,種種困惑與不安在無聲的校園蔓延。
看完故事大綱,覺得有點懸疑恐怖感,蠻引人入勝,但在懸疑恐怖氣氛的營造下,讓人好奇的是,以這樣大膽敘事方式探討「愛與救贖」,雖然讓整部戲不失節奏可看性,同時又有深度,但難道不存在消費事件、二次傷害的爭議?在觀影前一直有這樣的質疑,直到看到最後一個鏡頭才有了答案,我想這也是這部片必須存在、觀眾也必須存在的原因⋯⋯
(以下微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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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密的暴力
「我在廁所看到奇怪的閃光。」
「他們在玩啦。」
「怎麼可能,他們在玩什麼。」
對我而言,這是一個關於試圖掙脫、顛覆權力的故事。一開頭校慶晚會上五光十色、看起來那麼光鮮亮麗的樣子,讓男主角以為自己來對了,終於有個不會格格不入的地方;然而昏暗的廁所、深夜的泳池、堆疊著柴樹枝的廢棄美術教室、在校車最後一排用幾件外套互相綁住製造出來的隔間、叫聲、毛骨悚然的手勢,層層堆疊著隱密的暴力。
「他們只是在玩。」 這句搞得像奪魂鋸還是什麼恐怖片會有的台詞,連聾人都無法對哭聲裝聾作啞來認同「玩」,學生、甚至老師卻可以這樣輕描淡寫的帶過。
這樣的環境是怎麼發生,又是怎麼被允許「合理」存在,並讓「玩家」對暴力的容忍逐漸成為一種心理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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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這裡沒有壞人。」
「校長,你會打手語嗎?」
沒錯,這裡是沒有壞人,只是聾啞人士的身障使他們的世界成為封閉式環境,更在被傷害後,讓恐懼剝奪了更多本能。聽不見、也說不出話,連吶喊都很困難,漸漸連求救的本能都失去了,甚至連記憶的本能都想捨棄。並在沉默中成為消極、甚至積極的共犯,因為如果也成為使用權力的人,好像如果也能控制誰,就能獲得自己權力的恢復和重申。
寫到這裡就想起英國哲學家傑里米·邊沁提出的「環形監獄」的概念:牢房被改造成環形建築,這樣的環境使他們認為隨時有人在監視自己,永遠被看著,使人一直保持紀律,被規訓、永遠服從。片中人人都說不能說、不敢說的威脅與委屈像是一種互相監視,於是在這裡,「遊戲」成為了「規訓」,寂靜成為牽制,老師的冷漠與無視,校長虛有其表的關懷,各自的恐懼成了規訓的加強,形成永無止盡黑暗的環形監獄。
那到底該怎麼掙脫、顛覆這樣的環形監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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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種人,值得活在這世上嗎?」
片中囂張跋扈的小光最後丟下這句疑問,就像導演說的:「在凝視他人痛苦的過程中,我盼望的是更多的對話,在充滿喧囂的寂靜背後,是孤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不安,我們必須更用心的體會,才能放下歧視,讓世界充滿愛。」在痛苦與不能理解的背後,所有人其實只是想要被愛而已。
而電影的最終之所以用一件外套暗示,並不是刻意要製造恐怖片的那種未完待續、續集再起的悚動感,而是因為在現實的生活中,這一切並沒有結束。它曾經發生、現在可能還在發生、未來也可能繼續發生,尚未獲得最終的處理和扎實的改善。
如此看來,《無聲》並不是什麼同類型好像翻拍成另一個版本的電影,這是台灣不可否認、並且未得到充分正視的真實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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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看到這個鏡頭突然明白,電影是一種娛樂媒體,也可以是一種工具,有可以讓人省思、吿知真相與關心的功能。而觀眾的存在、感受與分享也因而能成為顛覆權力的力量,唯有這樣權力的顛覆,所有人才能真正的被愛被認同。
在想,這部片取名「無聲」,其實是希望有人能出聲,替誰發聲,因為我們也往往是無聲的,常常只用淚水模糊眼前螢幕裡的世界。無聲,其實是希望社會不再無聲,「遊戲」也才能 Game over。
最後想說,這部電影的聲音運用很巧妙,何時該讓音樂煽動人心,何時該讓環境的聲音主導,讓無聲的恐怖與靜默放大都拿捏得宜;是雖然心痛、震撼、憤怒,卻有溫度、有節奏、有警惕、有愛有關懷、試圖理解不同聲音的好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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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提供合作夥伴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