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編輯檯好書推薦：《人民解放軍的真相》】

最適合閱讀本書的讀者：中國人民解放軍與其他國家軍隊迥然相異；他們不是中國的軍隊，而是共產黨的軍隊。透過駐北京多年的記者來一窺人民解放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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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腐」是中國軍隊裡很大的一個弱點，且是普遍存在的現象。

不過，根據中國最高人民檢察院近日公布的報告，2019 年超過 1 萬 8 人因涉貪遭起訴，比 2018 年增加 90 %，可見中共領導人習近平打貪的決心。但一時的成效，真能整肅解放軍長期來的詬病嗎？（選書編輯：徐子捷）

圖片來源：pxhere ，CC-Licensed。

文／ 矢板明夫 、譯者／鄭天恩

付 20 萬元就能升官、當排長！一窺解放軍的賄賂文化

這位司機的爸爸拜託人家，「安排一個比較輕鬆的職務給兒子」，所以最後他便被分配到飛彈部隊。他在那裡工作了四年，最後當到班長，但在他退伍之前，上司對他說：「如果你付二十萬元的話，就可以讓你到軍隊附屬的大學進修，然後升上去當排長。」只是因為他的錢不夠，所以不得不放棄這個提議。

據他所說，在軍中要升官，包括團長、營長和連長等職缺，都有一定的「行情」，二等功、三等功之類的榮譽，也全都可以用錢買到。若是買到軍職，就可以透過這個職務的權力來撈上一筆。中國軍隊就是這樣的一個體系。

這位司機雖然只是班長，但據他所言，班長的油水已是相當豐厚。他的班駐紮在距離其他部隊甚遠的地方，負責警戒油槽。雖然整個班的定額是十二人，但實際上只有半數、也就是六個人，而且他們是故意讓員額不足的；原因是每個月都會撥下十二人分的生活物資，如此一來就可以將多出的物資販賣給當地的牧民。比方說，市價一袋兩百元左右的米，他們會用一百五十元左右的價格賣出，軍用的鞋襪也很受歡迎，相當好賣。我問他說：「你們這樣子胡作非為，上司都不會有任何意見嗎？」只聽司機若無其事地回答道：「我們是一袋一袋在賣，上司是一卡車一卡車在賣，彼此彼此啦！」

他所屬部隊的副團長花了一百萬人民幣行賄，從而升上團長，而且只消花一年時間，這項「投資」就能完全撈回本。撈錢的方式有很多種，最好的賺錢方式就是放羊。這位團長負責管理飛彈基地的廣大草原，僅管空氣新鮮、水草豐美，但因為地屬軍事部門，當然嚴禁外人進入。於是團長就把基地中的放牧許可證發給特定牧民，代價是要他們幫忙管理自己的羊群。

比方說，假使有某個牧民擁有一百頭羊，那團長就把自己的一百頭羊也跟著交給他照顧。因為能在良好的環境中放牧，所以牧民都十分歡喜。就這樣，假使有十名牧民，團長每年就可以得到一千頭羊的收入，賺取到當地牧民十倍的金錢。

這位司機在部隊服勤的四年間，最喜歡的工作就是擔任基地巡邏。青海省是貴重中藥「冬蟲夏草」的產地；所謂冬蟲夏草是一種蕈類，據說有增強免疫力和強精補血的效果，就算只有兩公分的小型冬蟲夏草，也可以賣到將近一千元左右的價格。附近的牧民常常為了採集冬蟲夏草而進入基地，而負責警備的士兵就算準牧民回去的時機，將他們逮捕起來，然後沒收他們身上所有的冬蟲夏草──這就是士兵的「工作」。

士兵也會對拚命逃出基地的牧民開槍，因此造成牧民重傷的情況屢見不鮮。「畢竟他們是擅自進入軍事設施，所以我們這邊有開槍的權力；就算殺掉個把牧民，也不會有人說上半句的啦！」司機笑著這樣說。只是，從牧民身上奪來的冬蟲夏草，有一半以上都必須繳納給排長、連長才行。

「只有大量撈錢的人才能夠位居高位」—— 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正在中國發生

我聽了這位司機的話，深感震撼，於是又向好幾位軍方相關人士詢問真實性，但是不論誰都毫不驚訝、見怪不怪。某位陸軍相關人士若無其事地說了句「這故事很不錯」，然後明白指出：「軍隊中腐敗最嚴重的，其實是新兵訓練部門。」

班長、排長強逼新兵行賄的情況公然橫行，不只會要求他們提供十元的「買菸錢」，還會要他們貢獻九十元的「零用金」，要是拿不到錢的話，就會對這些士兵拳打腳踢──這都是家常便飯的事。

據說新兵當中最早升上班長的，都是出身廣東或上海之類富裕地區的士兵，而在訓練中「意外身亡」的，幾乎都是河南省或貴州省等貧窮地區出身的士兵。之所以如此，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富裕的廣東省士兵有老家送錢過來，因此能夠賄賂上司；可是河南省之類的士兵家裡沒錢，所以常會被上司毆打致死，然後報個「意外死亡」草草了事。

軍事演習也是第一線部隊撈錢的大好機會。演習不光是彈藥，還要大量使用汽油，乃至於汽車輪胎或是望遠鏡等都會大量消耗，因此他們可以用「購入新裝備」的名目來申請預算；甚至直升機墜毀事故也能藉機撈錢，他們可以用「強化安全」的名目，購入各式各樣的新品，還可以宣稱自己要辦理從不存在的學習會，從而撈取講師費、教材費等各種費用。

上層如此腐敗，那下層自然也會絞盡腦汁來為非作歹。在這種若不行賄就無法升遷的架構下，只有大量撈錢的人才能夠位居高位，認真做事的人反而會遭到排擠。這種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正在中國軍隊內部持續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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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書摘內容出自《人民解放軍的真相》，由 八旗文化 授權轉載，並同意 BuzzOrange 編寫導讀與修訂標題。首圖來源：pxhere ，CC-Licen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