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樣的社會文化，讓印度男人頻頻犯下性侵罪？

本文為示意圖，非受害女性。（圖片來源：Tetyana Pryymak CC licensed）

2012 年 12 月，印度發生一起震驚全球的公車集體性侵案。當時一位醫科女學生再搭車返家途中，遭到司機和乘客輪番性侵而死。隨後幾年間，則幾乎時不時就會看見印度傳出離譜的性侵案件。

印度國家犯罪統計局（National Crime Records Bureau）公布的數據指出，2015年全國共發生3萬4651件性侵案，平均每天會發生95件，還有許多強暴事件沒被列案。這讓人不禁想問，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印度性侵事件頻傳，甚至讓人將印度稱為「性侵大國」？

答案絕對不是印度男人就特別下賤、特別壞這麼單純。一位英國女研究生潘迪（Madhumita Pandey）為了找出真相，過去 3 年訪問了 100 名性侵犯。結果她發現這些被喪盡天良的罪犯，大部分並不認為自己犯下強暴罪。

潘迪一開始認為，這群性侵犯是怪物，才會犯下如此可怕的事情。但訪問結果卻讓她改變觀點。她發現，大多數的性侵犯都只是很普通的人。與其說印度性侵犯是怪物，不如說他們的所作所為，卻是被社會環境和觀念影響。

所以究竟是什麼社會文化，讓印度男人頻頻犯下性侵罪？要回答這個問題，得從印度歷史找答案，其中種性制度的誕生可能是最大淵源。

種性制度，間接造成了印度男尊女卑的文化

種性制度在印度的梵文中叫做瓦爾那，也就是顏色或品質的意思。古代印度人被分為4 個種性：婆羅門、剎帝利、吠舍和首陀羅。婆羅門社會地位最高，通常是貴族，次一級的剎帝利則通常擔任國王以下的各級官吏。

至於吠舍則是普通勞動者，包括農民、手工業和商人，最後首陀羅則是沒有自由的奴隸。除了這 4 個階層，還有另一個被排除在外、地位比奴隸還低的階層，也就是賤民。

為什麼談印度性侵案要提到種性制度？因為層層分明的種性制度，間接造就了男尊女卑的文化。根據種性制度的法律文本《摩奴法典》規定，少女、青年婦女、老年婦女不應隨意處理事情；少女要聽從父親的決定、青年婦女擇要聽丈夫的話。

這些規定，說起來和中國傳統要女性「三從四德」的規定很像，但印度規定得更嚴格；如果沒有男性的同意，女性甚至連和男人同桌吃飯都不被允許。這點也可從印度文化代表之一，印度詩人杜勒西達斯所作的《羅摩功行錄》中對女性地位的描述窺知一二：

丈夫是妻子的天神，服侍丈夫是婦女最崇高的天職，沒有丈夫的婦女等於沒有生命的軀殼和無水的江湖。

種性制度造成的印度產生男尊女卑的文化，也延伸到婚姻制度之中。印度的婚配是高種性男子娶低種性女子，這造成低種性男子常找不到老婆、高種性女子則找不到老公的怪現象。

這種怪象讓印度開始盛行一夫多妻和豐厚嫁妝的現象；因為如果我是高種性男子，自然有能力能和更多低種性女子結婚；另外一方面低種性女子為了攀登上高種性男子，也必須送上豐厚嫁妝，以討夫家歡心。

種性制度如今雖然已經從印度憲法中取消，但傳統的婚姻觀卻仍深植在印度人概念之中。男性甚至可以因為女性沒有陪嫁，或是陪嫁少就打死女性。根據 2013 年的統計每年約有 9000 名印度婦女因為嫁妝達不到夫家要求而喪命。

種性制度除了影響婚姻，更可怕的是讓高種性男子可以順理成章的欺負低種性女子。1/4 的印度男子承認對女性實施過性暴力，低種性女子面對高種性男子用暴力脅迫發生性行為時，不僅很難阻止，整個印度的社會風氣也容易縱容高種性男子對低種性女子的暴力行為。

除了以上文化成因，另外還有社會因素。那就是印度的警察、法治系統問題重重。印度現在的警察制度和司法體系，許多仍承襲英國殖民遺留至今的規定，造成實際辦案時漏洞一堆。

最扯的案例就是 2012 年發生上面提到的巴士強暴案時，被赤裸拋出車外的受害女大生，獲報警察第一件事情竟然不是將傷者送醫並追捕嫌犯，而是釐清案件發生所在地究竟是歸哪一個轄區的警察管轄，浪費了許多時間。

除了執法程序有問題，印度警方也常發生吃案的狀況。甚至曾經有受害女性到警局報案，卻再次被警察強暴，或是去報案卻被警察勸說要受害人下嫁給強暴犯的荒謬事情。雖然這幾年印度有持續在法規上改善，但如果不從根翻轉男尊女卑的社會風氣，恐怕很難擺脫「性侵大國」的臭名。

（本文提供合作夥伴轉載。首圖來源：Tetyana Pryymak CC licen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