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6202284_c72d15a683_z

文/馬丁‧卡巴洛斯 (Martín Caparró)

從有文明以來,飢餓向來是個極有力的武器,一項權力極致的展現。為降伏一個城邦,切斷城內人民的糧食供應,讓飢餓逼使他們投降;為贏得一個城市的讚賞或妥協,分發糧食以避免人民挨餓,還有太多數不清的例子。

 飢餓是個威脅,因為它從未消失過。飢餓,那挨餓的可能性,曾經,在千萬年間,是所有文化的共通點。

有人懷疑,而且有眾多的證明,當飢餓延續到某一程度,整個社會,所有的團結性,任何人類依附關係,都將瓦解。敘述這個發生的人類學著作《伊克人》(­The Iks)在幾十年前被戲劇大師彼得.布魯克(Peter Brook)改寫成一部劇。伊克是烏干達北部的一個狩獵和採集食物的部落,被烏國政府自他們的獵地驅逐,逼使他們面對最殘酷的飢荒。他們的歷史,因此成為戲劇中,展示飢荒對於一個族群生存最極端且糟糕的一幕──一種過分誇張的譬喻。

伊克人幾乎沒有食物可言,也認為他們沒有分享的空間。它們用最極端的個人主義進行自救:每個人各顧各的。所以孩子們滿三歲之後就被父母遺棄,而為了自力更生,跟其他的孩童組成幼兒強盜團,經常向最老和因缺乏營養而最無力抵抗的人,搶奪食物維生。

能活到八歲的再組成另一個團,更加凶暴,成員均小於十三歲。他們不斷掠奪他人,直到他們變成青少年,每個人便很自然的開始獨立行動的生活。此時最多人容易死去,因為若本身找不到食物,他們就無法分食其他人找到的食物。研究該部落的英國人類學家柯林.騰佈爾(CollinTurnbull)寫道:除了沒有食物之外,更沒有其他人的同情:一個鄰居或親戚在一棵樹下因飢餓死去的景象,不值得多看一眼,除非他們認為能夠從他們身上挖取些什麼。

16114390907_9a33aa5509_z

蘿賽(Sharman Apt Russell)的經典著作《飢餓》(Hunger)概括了三個面臨飢荒危機的階段。「首先有種全體的警覺。人們會更激動,傾向群居生活。他們更經常分享,比如設立社區廚房等。可能會遷徙。情緒和焦慮開始高漲。容易發怒,煩躁,引發政治動亂,有更多爭執和搶劫。也有可能有更多宗教儀式,人們更為虔誠,有更多膜拜行為。」

在第二階端的抗禦將是針對飢餓本身,而不是造成飢餓的原因。人們不再隨便耗掉體力;寧願保留體力。不太在乎社交,而花更多時間搜尋食物。小型封閉的團體,如核心家庭,變成最適合生存的安排。朋友和親戚可能會被排除在外。偷竊情況經常發生。政治團體組織相形減少,不過可能不時有激烈的暴力事件發生。在這一場混亂之中,人們更容易尋求權威。」

最後一個階段,則是互助模式的全然崩潰,包括自家的家人。這可能逐漸發生。老人是最先被犧牲的,然後是最年幼的孩子。每個人身心透支,經常眼神呆滯的坐了好幾個小時,都不說話。」

飢荒顯示了人最好跟最壞的一面:它放大了本來的人性面。

proverty-cover

(本文為《時報出版》授權刊載,作者:馬丁‧卡巴洛斯 (Martín Caparró),譯者:邱憶伶;圖片來源:Nithi Anand,CC license ;欲閱全文請見馬丁‧卡巴洛斯新作《飢餓:從孟買到芝加哥,全球糧食體系崩壞的現場紀實》,非經允許,不得轉載。)


延伸閱讀:

全球陷入糧食危機,為何非洲是餓到過瘦,美國卻是餓到「過胖」?

諾貝爾經濟學獎新得主安格斯.迪頓:我們如何逃離「不平等」?

給地球那端的貧童一雙鞋,會跟著他們「長大」的神奇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