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年，西班牙馬德里市 1 位名為以薩克（Issac）的 13 歲男孩在足球訓練時不幸猝死，他的媽媽楚絲（Chus）受到沈重打擊，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惡耗。後來，有人建議楚絲，也許可以種一棵樹來紀念以薩克，楚絲覺得這是個很好的主意。
以薩克生前常常到一座騎腳踏車的賽道遊玩，在賽道旁，有一座居民自發種植的「城市森林」。楚絲把紀念以薩克的樹種在那裡，對她來說，那是她獲得安寧與平靜的所在；那顆樹，有種療癒的力量，許多以薩克的朋友，都在樹周圍放上照片、字條等，表示對他的想念。
然而，去年年初，這棵樹的紀念碑突然不見了，楚絲在垃圾箱裡發現了它。兇手竟是馬德里市政府的警察與技術人員，原因是這座城市森林並不合法。
民眾在垃圾箱翻出原本放在「以薩克樹」旁的石頭。圖片來源：翻攝自 Más Madrid |Barajas
馬德里居民自發種植小森林
西班牙首都馬德里的巴拉哈斯區（Barajas）有一座小型森林，市民取名為「城市森林」（Bosque Urbano）。12 年以來，市民們利用這塊閒置荒地，種植 1500 棵樹，逐漸把馬德里的邊緣變成鳥語花香，昆蟲聚落的綠意盎然之地，不但增加該地區的生物多樣性，也調節了酷暑的高溫。
馬德里居民自發種植「城市森林」。圖片來源：翻攝自 Bosque Urbano de Barajas
這塊地區有很多兔子會啃蝕樹幹表皮，於是居民在樹周圍建起防護措施，隔絕兔子；到了夏天，天氣炎熱，樹木容易乾渴，居民就安裝灌溉工具與滴灌軟管。
但是，去年開始，警察和工人出現在該地區，移除灌溉工具和樹木的防護措施，他們表示自己並沒有拔除任何樹木。但光是移除這些樹木裝置，就威脅到小森林的存亡。為什麼市府單位可以這樣做？因為這座的森林是非法的，它的土地為當局所有。「城市森林」的總召蓋爾薩達（Luis Calzada）說明，若依照法律，只有馬德里市政府才可種樹。
馬德里市政府的警察與技術人員。圖片來源：翻攝自 Más Madrid | Barajas
奇怪的是，馬德里自己也有「都會森林」的種林計畫
但是，總召蓋爾薩達表示，市政府拆除這些森林，跟政府本身的種樹目標背道而馳。
為了要打擊氣候變遷跟環境污染，馬德里去年（2021 年）提出了「都會森林」（Bosque Metropolitano）計畫，預計要在 2033 年，於 600 公頃內育有 1 百萬棵樹，將馬德里周邊地區轉型為生物多樣性、降低污染的「綠肺」。這將會是長達 75 公里的都會森林，其中包含近乎 50 萬棵新樹木。
馬德里「都會森林」（Bosque Metropolitano）計畫圖。圖片來源：madrid.es
馬德里當局指出，這條「綠帶」包含市政府不同轄區以及不同種類的泥土與地表，將分成 5 塊規劃區，並分派給不同的承包商。其中一個規劃區，離巴拉哈斯區居民自建的「城市森林」僅隔步行距離。
馬德里議會中負責環境與都會發展的議員富恩特斯（Mariano Fuentes）表示，「我們想要改善全市的空氣品質，對抗熱島效應，吸收城市排放的溫室氣體，我們可以連結城市周圍現存的森林群。」
一旦完成，這堵馬德里的綠牆會變成每年吸收 17.5 噸二氧化碳的原生種森林，同時也能吸收人類活動產製的熱氣，這些樹木的遮蔭能夠讓溫度降到比市中心低 2 度。
不過，這並不是一座「公園」，身兼建築師與市議會都會顧問的岡薩雷（Daniel González）說明：「因為我們規劃它會需要少量的水、種植原生種的樹，而且尋求其他方式維護。因為到頭來，若要永續生存下去，這座大規模的系統還是需要以最小的人力去維持。」
說到維護，巴拉哈斯區居民不就正在做嗎？
世界上有許多城市，都曾發布像是「都會森林」這樣的氣候變遷對策。但是許多都虎頭蛇尾，因為種植後的樹木維護工作，對保持森林健康與繁盛來說才是關鍵。但往往當樹苗種下後，維護工作馬上被忽略，這類工作就落到居民身上。
馬德里技術大學（Polytechnic University of Madrid）的都市計畫教授荷泰多（Sonia de Gregorio Hurtado）表示，「當你開始建造新的社區，如果居民有某種程度的參與；或者你在重組綠化空間，而居民也正在改變這個地區——你如果希望這些成果能被長期維護，其中一種方法，就是讓居民自己來。」
荷泰多教授提到，過去馬德里的居民參與程度一直以來都不高，以前的市政府，至少有創設一個當地論壇平台，讓市民一同討論並向當局建議；但是新市長上任後，分配給居民陳情的預算降到 75%。馬德里都會發展單位發言人表示這些預算跟「都會森林」計畫無關，後者有屬於自己的預算。然而馬德里目前也鮮少舉辦讓當地居民參與的活動，比如公共會議，或者家庭植樹日等等。
這種缺乏讓市民參與的環境，就釀成市政府在 12 年後拆除市民種植森林的憾事；既讓居民惱怒，又與市政府的綠化目標衝突。目前「城市森林」已在網路上發起請願，希望能蒐集到 1000 人連署。
台灣鼓勵市民多多種樹，但需遵守規定
每到 3 月 12 日植樹節，台灣政府單位常發放免費樹苗，台灣民眾往往也瞬間搶完。這表示台灣與馬德里的居民一樣，都很愛樹，也很喜歡種樹。但是台灣仍有一些相關種樹規定。
比如去年 3 月，林務局於大門口和各林區管理處舉辦贈送樹苗活動，除了機關、學校和民間團體等單位可提出申請外，個人也需要備妥栽植位置示意圖與現況照片，經過當地鄉（鎮、市、區）公所或縣（市）政府通過後方能申請。
此外，都市中的公園，也不是想種樹就種的。《臺北市公園管理自治條例》第 13 條就規定公園內不得「擅自種植果、菜或花木等。」
有些都市居民渴望接近大自然，希望城市有更多綠意盎然的花草樹木，然而在熱心種植之前，該查明市政府相關辦法，以免費心養植的樹木被公家單位拆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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