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只要聽到漲價，先反對再說」—— 面對全民健保問題，陳時中能有什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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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健保舉世聞名，但背後卻藏有許多不公平的制度。現任衛生部長陳時中先前就拋出健保改革的議題，他在接受《今周刊》專訪時談到：「我知道調整保費很難，卻是必然要做的事，我確實準備要升保費。」

不過，若要改革勢必會引起民眾的反彈，面對社會的聲音，陳時中能有什麼選擇？（選書編輯：徐子捷）

文／張鴻仁

「台灣人只要聽到漲價，先反對再說」—— 卻忘了「便宜」就是浪費的元凶

不浪費的制度不會比較便宜，聽起來很奇怪，但是那是鐵一般的事實，不論您喜歡「吃自己」的新加坡制、自由選擇保險的美國制、政府全面接管的英國制、以稅收辦全民健保的加拿大制，都沒有便宜的系統可以學；和我們最相近的韓國，制度類似最有使用者付費的精神，看病拿藥平均要部分負擔 30％ 以上，支出也比我們高很多。所有國家只有非常貴（美國）、很貴（瑞士）、貴（日、英、德、法、加）、普通貴（韓國），他們的制度從宏觀面而言都比我們浪費，並且是「大浪費」，因為強制轉診或高額的部分負擔不容易只有小浪費。

我們的制度是用小浪費補貼急重症，醫院過去二十年就這樣勉強經營！台灣人只要聽到漲價，先反對再說；一旦政府宣布漲價健保費，大家都會反過來問：「但是我們的制度有許多浪費⋯⋯」超便宜的健保費用，卻又浪費，不是很弔詭？

我們知道台灣健保是世界第一的便宜，又是世界第一的方便，而且品質相當好；可是大家又說浪費，這不是很奇怪？假設我們相信二成左右的看診是不必要的，這個數字雖然是估計，但若以武漢肺炎最緊張的期間，許多診所門診量掉了百分之三十，醫院大約二成。當中有一部分是必須的但不急可以等，那麼二成的估計說不定差不多。如果所有醫院減二成的費用活得下去嗎？答案是否定的。原因是台灣的醫院要靠這些輕病……小病才能照顧急重症，要靠門診來補貼住院的虧損。

我年輕時用的茶杯都很便宜，用了沒多久，不耐看就換，幾次之後才想通，要買幾套好的，每天賞心悅目還可用一輩子。小時候衛生紙很貴，因為窮買不起，現代人用衛生紙說多浪費就有多浪費。回到蔡倫時代，紙比金子貴，你會浪費紙？所以說台灣醫療的浪費來自於太便宜，變貴了就比較不會浪費。這個觀念釐清之後，就知道下一步的改革必須做的就是提高價格。這個方法反對者很多，不再贅言。只要健保署一端出漲價的想法，各方人馬必定立即圍剿。

醫療浪費的第二大原因是太方便。全世界只要你有錢，要看幾次病都是你家的事。有全民健保或全民醫療照護的國家還能自由就醫，台灣是少數的異類。自由就醫如果很貴（像中國、美國），那就非真正的自由。自由是因為便宜，就如台灣實在太便宜，所以民眾可以看病趴趴走。到國外很多人都要算一下口袋。全世界唯有台灣人可以逛醫院，小感冒還可以掛號看醫生。這種台式奢華，在先進國家連掛號都掛不到的。

名作家柏楊生前曾帶領他創立的「人權教育金會」的董事們參訪中央健保局。他當下說了一句「有了全民健保之後，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人民敢生病、生得起病，而且可以大大方方地生病，愛生什麼病就生什麼病」。這句話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聲，也指出了國人愛逛醫院的特點。

笨蛋，一切都是價格

倫哈德教授在探討美國醫療總支出為何全世界最高時說了一句名言：「笨蛋，一切都是價格！」他的意思是美國的醫療費用高，醫療支出占 GDP 十七．六％，遠高於 OECD 平均的十．五％，原因在於價格。而台灣呢？是一樣的，但方向相反的是，因為價格太低。

所以阿中部長年底有什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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