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編輯檯好書推薦:《北歐萬有理論:北歐人本 vs.美國夢,美好生活的終極探求》】
最適合閱讀本書的讀者:在美中貿易戰、防疫戰、口水戰……越演越烈的現在,你是否看膩了各國一直要「選邊站」的新聞?或許你能從這本芬蘭與美國的「真實生活」比對中,找到別條出路。
本書作者從芬蘭為愛投奔紐約,面臨層層生存難關。舉例來說,美國的健保不像台灣或北歐是種「全民福利」,必須仰賴雇主提供的「福利」。也就是說,要是家中唯一經濟支柱失業,全家不僅會沒有收入,還要承擔若是生病,得砸巨額才能看醫生的風險。
為此,作者的先生擱下浪漫的作家身份,投身穩定的教職,但學校提供的教師家族健保,對來自福利大國的作者依舊太寒酸,讓她不禁潸然淚下。到底「美國夢」還少了什麼?讓作者感到備受委屈?「北歐思維」又有哪些是值得台灣借鑑的?(選書編輯:盧亞蘭)

北歐風景。圖片來源:Pixabay。
文/安努.帕特寧( Anu Partanen )
譯/洪慧芳
每次我在報章雜誌看到一些成功人士的報導,心情就更加低落,那些高收入的神人總是清晨四點起床處理電子郵件,5 點上健身房,6 點進辦公室開始上班,每週工作 90 個小時。美國的媽媽似乎都是女超人,產後幾週就可以回職場上班,趁上班的開會空檔擠奶,週末還可以在家工作,一手帶孩子、一手操作智慧型手機。我確定我永遠無法做到那樣,於是我逐漸得出一個結論:我在美國永遠也無法出人頭地。
我開始注意到新聞報導中的另一群美國人,他們的遭遇令我驚愕,他們可能做錯了一個決定,或只是運氣不好,所以生病了、失業了、離婚了、在不恰當的時機懷孕了,或是遭到颶風襲擊。他們付不出醫療費,房子遭到法拍,每天打三份零工依然入不敷出,孩子只能在可怕的學區就讀,或嬰兒只能隨便托鄰居照顧,因為他們付不起托嬰費,有些比較不幸的人可能必須同時面對上述幾個狀況。
我也開始注意到美國經常出現食物中毒、塑膠瓶和玩具有毒、牧場動物濫打抗生素的新聞,導致很多原本可以用藥物輕易掌控的病毒紛紛產生抗藥性,以後我們都可能因為那些病毒而致命。有時我坐在沙發上盯著筆記型電腦,崔沃會暫時擱下手邊的事情,看著我輕聲說:「妳又出現那個表情了。」並用手指摸摸我的眉心。不知不覺中,皺眉成了我臉上的常態。
過了一陣子,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老是處於驚慌失措的狀態。就像小時候在拉普蘭區的森林裡迷路一樣,我的大腦正在處理我和環境的互動,大腦得出的結論很明顯:我迷失在荒野中。在美國這片荒野上,我只能自立自強。
「我的『焦慮』不是因為我來自外國,是因為我變成美國人了!」
我開始責怪自己,顯然,我在這個令人振奮又充滿活力的國家裡,不夠堅強,不夠聰明,也不夠「美國」。我的煩惱沒那麼嚴重,為那些事情焦慮,或是煩惱可能發生什麼事情,實在是杞人憂天。我母親肯定會說我的「希甦」(《CO》編按:sisu,芬蘭語,意指恆毅力。)怎麼不見了,那個當初在雪地裡毫無怨言爬行一英里的女孩,到哪裡去了?於是我告訴自己:你應該多點自立自強,少點抱怨,你行的,別怕。
自信與自尊受到衝擊,又面臨凡事都必須搞定的壓力,我很容易開始質疑自己,質疑以前在家鄉習慣的一切。我開始想起美國對北歐社會的批評可能是對的。北歐的犯罪小說和設計趨勢也許在美國很受歡迎,但美國有許多政治家指出,北歐國家太嬌寵他們的人民了,無條件給予他們太多福利,導致他們連僅剩的一丁點創業精神也消失殆盡,所以最後整個國家都成了無助、天真、嗷嗷待哺的巨嬰,以不健康的方式依賴著政府的照顧,這也難怪那樣的社會塑造出我這種沒用的傢伙。
我坐著思考家鄉同胞的不足以及我自己的缺點時,可能一想就是好幾個小時,而且皺著眉頭。美國人往往很快就指出北歐國家培養不出賈伯斯、Google、波音、奇異、好萊塢。他們覺得北歐國家是欠缺多樣性、GDP 微不足道的國家(挪威除外,因為產石油),也沒有大學擠進全球前幾名,沒有偉大的創新,沒有白手起家的富豪。北歐人沒有冒著生命及財產的危險,為所有人的福祉奮鬥,我們也許心地善良,但一點也不卓越。美國那樣才叫卓越。
我依然覺得美國人可能忽略了一些北歐生活的優點,但我逐漸接受了美國的主觀看法:北歐人不像美國那麼有競爭力、有創意、自給自足,或自立自強。我離開芬蘭才幾個月,就從一個事業有成又快樂的職業婦女,變成焦慮、提心吊膽又自我懷疑的一攤爛泥。
不過,當我開始熟悉美國的新朋友後,我很驚訝地發現,很多美國人的焦慮感跟我一樣嚴重,有些人甚至比我更糟。大家似乎都疲於應付美國日常生活的挑戰,很多人接受治療,有些人定期服藥。國家心理健康研究所(NIMH)估計,近五分之一的美國成人有焦慮症,美國最普遍使用的抗焦慮藥是阿普唑侖(alprazolam),許多美國人都認得它的藥名:贊安諾錠(Xanax)。
不久,我也不再感到那麼孤單或瘋狂了。這可能聽起來很奇怪,但你可以想像我聽到一份研究報告的結果時,大大鬆了一口氣:2006 年人壽保險公司的研究顯示,90 %受訪的女性表示她們覺得財務上沒安全感,46 %表示她們真的很擔心流落街頭,無家可歸。而那 46 %的女性中,有近一半的年收入超過 10 萬美元。如果年收入超過 10 萬美元的美國女性都擔心流落街頭,或許我的不安只是美國女性的集體感受,況且那份研究還是在金融危機發生以前做的。唯一的差別在於,對我而言,那些恐懼是全新且詭異的。對她們來說,那只是日常。所以也許我把問題搞反了,也許我焦慮不是因為我來自外國,我是異鄉人,而是因為我變成美國人了。
好幾個月過去,我竭盡所能地適應新生活,學習和不確定性共處。而我周遭的美國人似乎日益浮躁不安,不快樂,愈來愈容易質問他們的生活和社會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剛踏上美國的我,才發現美國夢殘破不堪」
我抵達美國的時間正好是股市崩盤兩、三個月後,大家愈來愈常談到美國貧富差距很大,以及中產階級的收入停滯。政治人物也為了數千萬沒有健保的美國人民爭論不休。在此同時,美國承擔著醫療照護的鉅額費用,人民各個負擔沉重。在派對或聚會上,大家常談到的熱門話題,是他們和健康保險公司糾纏不清的爭論。
很多人也在討論美國應該如何改善日益失靈的教育體系,我看到報導指出,貧困家庭想讓孩子脫離可怕的學校,進入也許比較好的實驗學校。富有人家為了爭搶名校的有限名額,付出愈來愈多的金錢。在此同時,家長也必須在職場上爭得你死我活,以便賺取高薪,支付貴得離譜的私校學費,並為孩子日後的大學教育備足資金。
美國夢似乎陷入麻煩。
我在毫無預警下接觸了這些問題,努力去搞懂一切,包括這個新國度的種種可能性帶來的興奮感,以及美國為我及我認識的多數人,所帶來的極度焦慮和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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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書摘內容出自《北歐萬有理論:北歐人本 vs.美國夢,美好生活的終極探求》,由 奇光出版/遠足文化 授權轉載,並同意 CitiOrange 編寫導讀與修訂標題。首圖來源:Pixab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