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院開議,經濟委員會針對本會期優先法案「新經濟移民法」草案審議,面對爭議,國發會主委陳美伶在答詢時說,放寬外籍工作者永久居留資格,是要更長期「改善台灣人口結構」。
國發會推估,台灣人口萎縮老化問題嚴重,惡化速度快於日、義、德等已開發國家過往的經驗,嚴峻程度全球未見。
2018年,台灣總人口 2,358 萬人,其中15歲至65歲工作人口約佔73%。然而,到了 2065 年,總人口預估剩 1,736萬人,15歲至65歲工作人口佔 49%,不到總人口的一半,而65歲以上老年人口佔比大幅度成長至 41%、14歲以下幼年人口只佔 9%。2065 年走在台灣的街上,你遇到的 10 個人中有 5 個人的年齡超過 58 歲。
生育率全球倒數,生得少,就得靠移民來減緩老化結構;陳美伶的答詢的確直指問題核心。
在全球人才大戰中,台灣不只戰敗而是慘敗
從國發會的外籍人才與移民相關政策設計來看,改善人口結構,不只要增加外來移民,還要吸引可以促進產業升級、經濟發展的專業技術移民。
國發會前年推動「創業家簽證」法規鬆綁、去年推動「外國專業人才延攬及僱用法」立法施行,今年繼續在立院推動「新經濟移民法」立法,最終希望將移民相關法規統整於一部專法的規劃,都是在上述雙重目標下設計運作。
不過,人口老化與產業升級問題全球皆然,年輕、有專業技術的移民,不只台灣想要,所有國家都在搶。
根據勞動部資料,外國專業人才在台灣工作人數不到 3 萬人,即使「創業家簽證」和「外國專業人才延攬及僱用法」開始施行,外國專業人員的總數也沒有明顯增加;而且過去 10 年,外國專業人員來台工作總人數增加不到 3 千人,平均一年不到 300 人。
換句話說,國發會打開經濟移民的大門,但大門外卻沒有人在排隊。更慘的是,這一邊門可羅雀;另一邊,台灣專業人才流出到其他國家工作的大門卻熱鬧滾滾。
根據主計處資料,台灣人到國外工作人數,逐年成長。2009 年約 66.2 萬人台灣人在海外工作,到了 2015 年已經成長到 72.4 萬人,而且近七成集中在大學以上高學歷青、壯專業人才。
過去 10 年全球人才爭搶大戰中,台灣明顯是戰敗國。
要變成專業人才淨流入國,台灣最缺的不是移民法
從各國經驗來看,要在全球人力資源市場中勝出,有幾個基本要件:具競爭力的薪資水準、良好稅制、具長期潛力的產業政策、宜居的社會福利等;其中,又以產業政策這個項目最關鍵,其中,又包含明確的產業投資規模與相應的國際分工優勢。
搭配產業政策,放寬移民的專業範疇和產業政策之間的戰略對應關係、經濟移民的人數規模預估等愈清楚,愈能得到國際專業人才的青睞與國內社會的支持。
然而,檢視「外國專業人才延攬及僱用法」和「新經濟移民法」內容,門雖然打開了,但吸引人才上門的所有上述基本條件,全部付之闕如。
在這幾部法規的專業人才定義上,法條只有曖昧的劃定「我國所需的科技、經濟、教育、文化、藝術、體育和其他領域的特殊專長者。」然而,這些人究竟是誰?連要找誰來都說不清楚,自然也理不清我們要提供國際專業人才什麼誘因讓他們想走進台灣的大門。
試著從行政院重點產業政策來尋找端倪,結果更霧裡看花。
民進黨政府執政後,重點產業政策從5+2,再到5+2+2,最後湊成5+2+2+1共10項產業;馬英九時代則有4+6+10林林總總共 20 項的重點產業。在全球人才大戰的這 10 多年間,台灣換了兩屆政府,但長期產業發展政策卻從沒人能說清楚,這才是台灣輸掉這場戰役的根本原因。
台灣沒有大陸也沒有石油,人力是唯一的社會經濟發展資源
牛津經濟研究院 (Oxford Economics) 的國際人才報告研究指出,台灣是全球潛力人才供需失衡最嚴重、人才外流最快速的國家。
對缺乏天然資源、沒有廣大土地的小國台灣而言,人力是唯一的經濟與社會發展資源。牛津的報告,是台灣國家存續的嚴重警訊。要解決這個問題,顯然不是國發會一個部會的工作。
掌管經濟產業的經濟部;掌管稅制修訂的財政部;掌管勞動基本條件的勞動部;掌管社會宜居福利的衛生福利部和內政部等,都扮演吃重角色。然而,上週在立法院經濟委員會裡,我們也未見原本比任何人都應該更就事論事的立委諸公,針對台灣人口與相應的經濟發展政策,找對的人、問關鍵的問題。
至於應該統合各部會、善盡領導與決策職責的行政院長(或總統),面對重點產業政策,也只忙著順著輿論公平分配,會吵鬧的有糖吃,政治思維優先於策略思維的雨露均沾。
面對全球化,台灣政治運作體系、社會整體認知,都缺乏對根本問題的認識,整個國家從上到下一起打迷糊帳。
2018年的現在,台灣是全球人才外流最嚴重、吸引力最差的國家;2065年的未來,台灣不要只剩破敗老殘,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重整陣線再上戰場的機會。
當隔鄰的原外勞輸入國家都變成我們的輸出國之一,加上老化與低生育率,機會在哪?戰敗一場沒關係,台灣有重整陣線再上戰場的自覺和準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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