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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挑選這篇文章】
華航罷工事件一日之間就宣告落幕，但是整場勞資糾紛的劇情就像髮夾彎一樣曲折。究竟在宣告罷工開始後的數小時間，華航總經理為何會被閃電解職？又為什麼華航換人接手後會乾脆的全面接受勞方要求？
今日（6 /27 ）上午台北之音電台蔻蔻早餐節目主持人周玉蔻為我們邀請來了新任華航董事長何煖軒，請他來為我們講解這次罷工協商的內幕。以下是節目的分享內容逐字稿。（By 責任編輯：曾華銳）
採訪整理：王孟琦 │ 採訪校審：陳秋如
- 這個董事長不是來混的！
周：我們今天在節目邀請到華航新任董事長何煖軒、何董事長，剛才你提到還沒進董事長辦公室嗎？
何：還沒。
周：什麼時候會進去？
何：還不知道。
周：你們辦公室在哪裡？
何：在桃園，華航園區。
周：何董事長，你什麼時候收到派任？
何：我是6月24日。
周：你什麼時候被任命為董事長的？
何：應該是前一天（周：23日？你知道你要去做董事長？）事實上我是在前一禮拜就知道。
周：所以是誰告訴你？
何：這容我……（周：外星人告訴你的？）因為通通要收到公文才算數。
周：賀陳部長告訴的？
何：要收到公文才算數
周：你到底是誰推薦？聽說是桃園市長鄭文燦推薦你的？
何：我不清楚。
周：你沒有問賀陳部長？
何：沒有。
周：你在桃園捷運公司才做董事長做多久？
何：一年八個月。
周：對你來講，華航董事長是升官的一份工作還是一個跳火坑的工作？
何：我說過，我不是去混的。
周：你到目前為止，大概從24日到現在已經上班有72小時以上？
何：其實還沒上任，我就已經上班。
周：什麼意思？
何：我拿到很多資料，我在做很多功課。
- 一力承擔罷工壓力，因為：去了就要扛下來
周：上上禮拜知道你要當華航董事長你就開始做功課，到23日行政院長核定，你就知道要去接任。你原先本來什麼時候要接任？
何：因為24日是表定股東會，程序是要在表定股東會通過之後接任。
周：你在24日之前知道華航空服員有罷工這件事？21日他們就通過罷工了！
何：我知道，因為我在桃園上班，桃園狀況我還蠻清楚。
周：我訪問過桃園市勞動局主任秘書（陳先琪），他說你是自己人，那是24日早上他跟我說的，他說是自己人，應該會處理得還蠻不錯。
何：我當過台鐵局局長，那時（原先處理空服工會的桃園市勞動局長潘鴻麟）他是工會秘書長
周：你們21日已經知道華航空服員要罷工，你知道你要去接華航董事長，為什麼24日你事先竟然不知道他們竟然要罷工？
何：因為我從華航這邊，得不到任何的資訊。
周：你有試圖在24日前嘗試跟他們溝通嗎？
何：其實在23日的中午，院長有召見我。（周：林全院長？）對，就罷工的問題交換意見、有一些任務的指示，我們也談了蠻久，他的表達是充分支持我，如果我有需求，各部會來支援我。
我也有跟賀陳部長聯繫，因為目的事業主管機關仍舊是交通部，但是我還需要勞動部來支援我，因為勞動部的郭芳煜部長，因為這是工會，是勞動部是工會目的事業主管機關，所以院長就指示勞動部與交通部一定要支援我，我才有辦法做。
周：23日跟院長是單獨談？
何：單獨談。
周：談完後他說勞動部與交通部一定要支援你。
何：而且我也必須要支援，因為我現在去華航是單槍匹馬過去的。
周：可是23日你們只知道通過罷工，但不曉得什麼時候罷工。林全院長23日核定你就指示要好好應付這件事了。
何：但不曉得會有罷工。
周：那時候的董事長還叫孫洪祥、總經理叫張有恆，那個時候林全院長沒有找當時的董事長孫洪祥與總經理張有恆來看怎麼處理？或說怎麼跟你聯繫嗎？這中間問題就在這個落差。
何：因為院長23日談到這些事情後，我24號的下午，我就主動到華航去看孫洪祥與張有恆。
周：24號下午當你不知道罷工這件事情的時候？
何：我去看了孫董事長。
周：你跟他約好？
何：約好去看他。
周：去桃園？
何：對，我也有去看張有恆總經理，因為禮貌上要去。
周：在罷工之前、林全召見你的第二天，你找了孫洪祥董事長、張有恆總經理，你們談什麼？
何：我也問他罷工狀況，我想瞭解罷工狀況如何？我應該怎麼做、有沒有相關資料可以看？至於孫洪祥董事長我是對他致意，因為他已經確定離職。
周：他可以沒責任了？好，你太客氣，他跟你講什麼？他任內發生罷工，你跟他講的時候，他怎麼回答你？他意思是說爛攤子留給你嗎？還是很不好意思？
何：他說他要離開了，然後我就「啊，你辛苦了。」
周：就這樣呀？他沒有跟你說問題出在哪裡？教你怎麼？你們就這樣子？
何：沒有。我是禮貌上的拜會。
周：所以沒有要跟他請教的意思？
何：沒有。
周：你也沒有把他放眼裡？
何：沒有，他是我的前輩！前任董事長一定是我的前輩。
周：那張有恆總經理怎麼說呢？
何：他說他應該會延到8月1日才會退休，因為他說他跟賀陳部長拜過會，8月1日才會退休。
周：跟賀陳部長有報告過？可是對外的消息是說，他早就扔辭呈，早就可以不做，（現在這通電話）這應該不是張有恆打電話給你吧？
何：沒有
周：這個很奇特耶，你24日去跟孫洪祥董事長掰掰，你也沒找他算帳，你要接下新的危機處理，這是我說的，張有恆跟你說他8月1日才會退休，他說他跟賀陳部長說過，他說和賀陳部長答應過他？
何：因為這是部長權限，因為在華航董事長、總經理按照往例規矩，都是交通部跟院裡的權責。
周：所以你沒有被剝奪人事任命權？
何：不是，這一向如此。
周：華航是總經理制還是董事長制？
何：總經理制。
周：那你管那麼多事幹什麼？
何：去了就要扛下來。
- 交通部長與華航總經理私相授受？
周：你知道林全答覆立委質詢時說，為什麼張有恆總經理在25日大清早才撤換掉？林全院長說賀陳部長說，張有恆總經理要一個月的更換時間，需要尋找新的總經理。事實上是賀陳部長跟張有恆私相授受，答應8月1日才會退休，事實上會多做一個月又六天。張有恆在戀棧他的位置嗎？
何：我在想也應該不是私相授受，這個權責，可能他的意思是，他會留下是一個月來協助我，讓我進入狀況。
周：張有恆被撤換後，他曾對外公開說「早就遞辭呈啦、我早就不想幹啦」好像有和事實是有差距呀。
何：有時候我看起來，我也覺得有點奇怪。
周：這個董事長講話還蠻誠實的，奇怪，這是說謊吧？
何：只要我講的話是真的就好了。
周：好，你小心點，等一下我們打電話給他。
- 直到罷工當日下午，張有恆沒有任何危機處理方案
周：今天我們邀請到華航新任董事長何煖軒，他是中央警官學校42期畢業，你們警官學校危機訓練還不錯，像這次的危機處理。
何：這是我們的基本訓練。
周：你是中央警官學校校友會總會長？
何：是。
周：台北市議會期間你曾做總務主任，這將來有機會可以訪問您，因為時間寶貴，關於你們罷工這件事情，不過何董自己也是一位傳奇人物。你提到23日林全院長他找你（何：到他的辦公室），顯然對事情很關心，他指示你是要避免罷工嗎？
何：當初院長指示我要避免罷工，因為火燒下去很難收。
周：如果有的話？
何：那就一定要處理。
周：那是他給你的指示，顯然他蠻有魄力，到24日中午你拜會孫洪祥，（何：下午）6點以前？
何：大概4點左右。
周：他們還不知道員工要罷工？
何：不知道。
周：孫洪祥也沒有跟你講？
何：沒有。總經理也沒有告訴我。
周：你知不知道有歡送趴，在6:30？
何：他們沒找我參加。
周：張有恆總經理他跟你說8月1日賀陳部長答應他做到8月1日？
何：中間禮拜六在成大有兼課，所以他禮拜六必須回去兼課，也跟我講這方面，意思說禮拜六會跟我請假，他不在辦公室，其他時間他都會在辦公室。
周：退休前他禮拜六都要去上課，他沒有講罷工問題？
何：我有跟他談到，問「罷工問題要怎麼處理？你們處理方法是怎麼處理」，但他跟我講的不是很具體。
周：他怎麼說的？
何：我有準備資料，我自己看準備方法，應該是比他充實。
周：確定公開說24日下午4點，張有恆對於罷工問題要怎麼危機處理、都沒有方案。
何：沒有方案。
- 23日傍晚，華航總經理神隱，消息已讀沒回
周：可是張有恆說「我早就辭職，不是被換掉」。何煖軒董事長說這話很奇怪，我覺得是說謊呀。你4點拜會張有恆，然後呢？
何：我那天都在桃捷公司，完畢後我回到桃捷公司，我在想第二天中午必須要參加董事會，我就在公司把相關資料通通。
周：25日董事會？
何：24日中午董事會。
周：抱歉，更正以上時間是：24日董事會，23日晚上發動罷工，你是22日跟林全院長見面？
何：我23日見林全院長，見完面立刻到華航去。
周：我現在把時間弄清楚，他的頭腦好清楚。下午4點見孫洪祥跟張有恆。
何：然後，我回桃園捷運準備資料（周：準備第二天董事會）。對，因為我有承諾董事會說，了解之後會在華航開個記者會，會說明處理罷工的原則，大致上我要做這樣的說明，結果我在離開桃捷公司後，大約在6點20分，我接到桃捷公司我的秘書告訴我說，12點（華航空服員）要罷工。
周：23日下午6點多鐘你接到桃捷公司秘書（的電話），那時候張有恆有跟你聯繫嗎？
何：沒有。
周：張有恆總經理完全沒有跟你聯繫？
何：張有恆總經理跟我聯繫，不是談這件事。是我之前4點要去看他，就這樣而已。
周：4點之後你們倆都沒來往？
何：中間我說明一下。
周：他不知道突襲罷工？
何：這中間我跟他通過一次電話，因為我6點31分我就發個簡訊給他。
周：今天我們請董事長把簡訊給我們，因為我們跟他溝通需要一些證據，他在23日的下午6點31分，你6點20分聽說罷工，你就寫簡訊給他（何：對，給他），我們在網路有直播可以看的到（紙張簡訊內容），這內容您幫我們宣布，您是，因為那個時候張有恆沒有跟你聯繫，所以你就主動傳給他。
何：『剛剛工會宣佈要罷工了，你找她們先談，同意他們在台北報到，其餘在會議桌上談判。這是行政院、交通部的共識，你先處理。』後面還特別簽了名「煖軒」，因為讓他有處理依據，我不會讓他背責任，既然讓他處理，由我何某人來背這個責任。
周：你的意思是，這簡訊是行政院、交通部就告訴張有恆，罷工之前趕快跟他們講，你的意思是叫他們不要罷工。
何：因為他們說，唯有讓我台北報到，才會坐在談判桌，這是他們的條件。我同意他，也不是同意是回到原點再談。其實他們在台北報到沒有錯，因為按照…
周：這我們下半段再談。你發了簡訊給他，這是23日下午6點31分你發的，張有恆總經理有回應你嗎？
何：我的簡訊就到此為止。
周：沒有回你話？
何：沒有回我話，我的簡訊就到此為止，後面沒有。
周：已讀，對方已讀，這比較重要！
何：已經沒有了。
周：如果他沒有讀你就糟了，我可以作證，因為上面有電話號碼。
何：中間我得不到任何回應，我又打他電話但他沒有接。後來有打一通電話他有接，我這個電話是打給董事會執行秘書，因為我董事長就任，都是她主動、她是我的窗口，她是一位林小姐，我打給她，我問她總經理到底在不在？
周：那時候幾點？
何：應該7點多，因為我一直等不到回音，我就打給她，她說在呀，我在總經理辦公室，但我說為什麼他不接我電話？你把電話拿給他聽！我叫我董事會的執行秘書的電話拿給總經理聽！
周：他在旁邊？
何：他在旁邊。
周：那時候你知不知道他們在Novotel？
何：我不知道，聽電話在哪裡我都不知道，其實第二天報紙出來，其它我通通不知道。我告訴他「你為什麼沒有回應我給你的簡訊呢？」他說「我們等一下要開會，我們現在要進入緊急應變中心，要做處理。」我說「你要怎麼處理的結果或是結論要告訴我」，因為第二天我必須要承擔這些處理方法。（周：你問他簡訊看到沒？）我有問他，他說看到了，我說「那你的結論告訴我，讓我明天有因應方法可以去做」。自從那次通完電話之後，後來電話完全不通。我的董事會執行秘書的電話接上之後，她說她也找不到總經理，整個過程就是這個樣子。
周：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聯繫？他說他有回你一次電話？
何：沒有，那是下午，那是4點以前事情，我講的是6點31分以後就失聯。
周：所以很清楚，4點以前因為你跟他見面要拜訪他，所以他回了你電話。從6點31分後發了簡訊，你說行政院與交通部的立場，就是讓他們報到地點變成台北，讓他們化解危機。從6點31分失聯，結果已讀不回。
何：不要說不回，是沒有回。
周：接下來是執行秘書接到電話。
何：我打給執行秘書，拿電話給他。
周：你好慘喔！
何：不會啦，也習慣了。
周：然後他說會處理？
何：他說他會進駐緊急應變中心去處理。
周：所以沒有答應報到的部分會轉達？
何：都沒講。我回頭就跟賀陳部長報告。
周：那時候幾點？
何：中間都有報告這個狀況。
周：這段狀況都有講？簡訊不理你？找不到、執行秘書找不到？
何：都有。我發簡訊給行政院，我說他根本不理我。
周：你發給副院長？
何：對。
周：因為林錫耀副院長在緊急處理指揮。
何：他是指揮官，他是法定指揮官。
周：你跟林錫耀副院長說張有恆不理你？
何：我說他們都不理我，我照實際上寫。
周：林副院長說什麼？
何：他說有沒有回簡訊？我說沒有回呀。
周：然後你跟賀陳部長報告？
何：我也跟賀陳報告，我跟他說我找不到他，可不可以拜託你找他。所以我問賀陳部長你可以幫我找他嗎？結果賀陳部長說他也找不到，所以他請分局找他。
周：他請分局去找？那接下來？
何：後來我就沒有再聯絡。
周：那一大清早突然換總經理？你知道嗎？
何：我知道。
- 雷厲風行！一夜撤換總經理全歷程
周：華航罷工，新任董事長從第一時間一直到昨天為止，處理的還算差強人意。你覺得處理到昨天，你可以得到幾分？
何：有人說好，有人說不好。就讓他們去說，但我盡力就好。
周：全面恢復航班是你的第一要求？
何：是。
周：至少要全面恢復航班，這個危機處理過程是：張有恆總經理到6月23日下午7、8點都不理你，之後你的手機都沒有回應，之後你就跟林錫耀副院長、賀陳部長講。什麼時候林全院長被告知、決定要換總經理？第二，你為什麼不自己出面去處理呢？你馬上就要兼董事長啦！
何：因為在法定我沒有任何身分，我本身是公務員出身，對於法規很重視，尤其對於法律這條線我是非常重視。
周：所以你不能直接跟空服員工會直接聯繫？
何：沒辦法，因為我講話都不算數。
周：所以你請張有恆總經理、把你的簡訊寫上你的名字，你的意思是希望張有恆總經理拿你的名字去跟工會談？
何：當時他說要做到8月1日，所以執行的話，他是有身分。
周：將來要追究他的責任？你們什麼時候決定換掉？
何：我在想在23日到24日，執行罷工凌晨。我在想院長、副院長還有陳美伶秘書長還有賀陳部長們，大家可能都徹夜未睡。我還沒有上任也是一個晚上……（周：那時候你在哪裡？）我在家裡，我在處理包括這些細節，第二天我要面對這些事情，應該在凌晨時決定換掉。
周：是誰告訴你的？
何：林副院長告訴我要換掉張總經理，我也跟他報告說「如果你不換、不處理，我是孤掌難鳴。」
周：要換掉他是你先建議的？還是林副院長跟賀陳部長發動的？
何：事先是林副院長告訴我要換掉，有發個簡訊告訴我。我補述我的話說一定要換，如果你換我一個人單槍匹馬去、會孤掌難鳴，再怎麼講都沒有用。後來大概是從24日凌晨一直到7點鐘，我們都一直在處理張總經理的事情。
周：這個你都沒有聯繫，都是由賀陳部長聯繫？把張有恆換掉？
何：那個部分是交通部部長的權責，因為公文等等是他們要處理，而且這案子還必須要到行政院去。
周：那接任總經理謝世謙是你用的？還是賀陳部長用的？
何：大家商議的，之後，那天謝世謙還不知道要當總經理。
周：他大清早被通知？
何：對，大清早我通知他的，他嚇了一跳。我說「你趕快來幫我的忙！」整個行政流程，就是由交通部與行政院來做處理，這一次我們的院長是百分百支持我，很迅速地把人事案處理掉。處理掉我才有辦法帶著張揚，他原本是台勤當董事長，請他回來接資深副總。談判中至少有三個人、因為他們都是老華航，也不是新手，談判當中我才有左右手。
周：所以你說趕快危機處理，換掉張有恆，你成立三人團隊，就你跟張揚、謝世謙，你把資深副總換掉，立刻進入談判過程，這是上午發展。接著是辦趴，但你都不知道。
何：都不知道。
周：接著是勞動部找你們大家。
何：之前有跟勞動部接觸。
周：之前是23號前？
何：我是公務員出身，我很在意法規。
- 協商沒有全面讓步，只是按照法規走
周：很多人認為，這是華航資方全面讓步？
何：不是全面讓步，我認為是說，華航在處理這件事情，對於法規沒有注意到。
周：指舊高層？
何：因為改在松山報到、改成桃園報到，勞動部解釋是華航不對。因為你改變勞動協議，是要讓對方知道、要讓對方同意。
周：所以你是傾向協議答應是完全合法？
何：合法的，這是實行規則同意，第二條勞動契約中，工作場所任何改變，要讓對方同意，這是法規規定。
周：所以你那個時候同意他們要改回台北報到……
何：因為我有法律依據所以我講很大聲。比如其它說，要求給工會代表、理事、監事的會議公假，這是符合工會法規定！國定假日依法給雙倍工資，也是法規規定，十七天要給他們；然後實施考績相互評，他們擔心座艙長會欺負他們，他們沒有管道反映，所以想去評座艙長，但評不是你決定，評完要送我來決定，這也合理、合法呀。
周：現在六個都對，那外站津貼？
何：外站津貼，我們爭執最久就在這裡。
周：你們中間有破裂過？
何：講話聲音比較大一點。
周：跟工會？
何：跟工會。
周：可是空服員這麼可愛還跟他們大聲？
何：是他們大聲不是我大聲，我講話是從來不會大聲的。
周：最兇的是誰？
何：不會啦，其實都蠻可愛的。
周：中間協調人是勞動部部長嗎？
何：對，其實除了勞動部部長郭芳煜還有次長郭國文，他們都相當不錯，在那邊談的好處是，勞工一定要勞基法、工會法，因為主管機關是勞動部。所以我談七項很簡單的分類，法規或行政類。法規就按規矩來，這不叫讓步。
周：但為什麼津貼讓步？
何：他跟我說二十年前是兩元。
周：那我們薪資二十年前也是倒退到現在，大家也是沒增加。
- 罷工前後差異大，何煖軒是刀架脖子在談判
何：這次談判，我的脖子上是架著刀子去談判。
周：誰給你的刀子？
何：因為已經執行罷工，罷工前跟罷工後談的條件是不一樣。
周：喔，你的意思，如果罷工前談，說不定七個全部，罷工前兩元不必提高到五元？所以是舊的高層是有問題？
何：因為罷工前很好談，真的罷工之後很難談這件事情。
周：那我可以說張有恆在擺爛？害你們談判要全部妥協？我這樣講這你同意嗎？
何：我講我自己啦，比如說我現在跟你談，你要一元，我說不行只要給五毛。結果罷工之後呢，我給你一元？對方說不要我要兩元，你怎麼辦？你不給他一天損失一千元。
周：所以你昨天說「誤解加誤解等於罷工」其實不是誤解啊，人家認為是擺爛呀？
何：中間沒有處理好，是互相溝通問題，我講一句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周：他們已經在罷工，公司正在流血、在損失，每小時津貼從兩元不必提高到五元，你們這個談了多久？
何：我們談了兩個半鐘頭，重點在這個地方。
周：你考量是？
何：我是全面考量，後來我考量是說：假設我沒答應，我一天公司損失是幾億？我要衡量我到底是要弄下去？弄下去到最後還是接受，那我損失更嚴重。
周：你要把罷工的時效趕快縮短？減少損失。那中間有沒有請示賀陳部長、林全院長與林錫耀副院長？
何：全都授權。
周：真的？沒有怕怕、接受指示、怕被罵？
何：沒有，這部分我膽子蠻大。
周：什麼時候完成最後一條的階段性調整？
何：後來我談到要階段性調整，你一次要從2元到位到5元，我無法對我的股東交代，後來他們也配合。所以這不是完全接受，大家誤解了。比如說要給公假這件事情，這是工會法就是這麼規定呀。我在台鐵局待過、中華郵政待過，我們工會理事、秘書長是全職，不必上班，公司還提供辦公室給他，去那邊全職上班的理事長，工會則沒有提出這要求。我是過來人，所以我知道狀況怎麼處理。
周：走的時候，有握握手嗎？有抱抱嗎？跟那些空服員？
何：他們對我都會笑。最起碼，我也告訴他們，我們還要跟你們再見面。
周：跟空服員工會代表，是幾點鐘完成談判？
何：大概4點談，談到9點20分完成。
周：比你預計中理想？
何：我本來預計談5天，結果沒想到速度這麼快，大家有誠心誠意談。
周：所以空服員工會沒有刁難？
何：沒有刁難，非常誠意。
(圖片來源：中岑 范姜@Flickr，CC Licensed。)
- 為什麼會罷工？一切都因前資方錯估情勢
周：但是為什麼第二天沒有恢復航班呢？我的朋友打電話跟我說，不是說明明談好了，但為什麼25日沒有復飛呢？
何：因為這次資方錯估情勢。
周：你講的資方是以前的資方。
何：對，他們這次罷工是很有計畫，依我來看很有計畫，還有兩個律師在裡面。
周：我知道，他們不是有桃園產業工會顧問毛振飛先生？他們那些資深的人。
何：他們很有計畫做這件事情，而且他的要求等…
周：都合法？
何：我覺得資方可以好好去學，這些勞方罷工的方法、想法。
周：他們連時間選擇跟小英出訪都有關係、跟股東會？
何：我認為他們有計算過。
周：你的意思是，過去資方完全錯估形勢、完全擺爛造成？
何：完全錯估形勢。
周：要追究他們責任嗎？你們損失十幾億誰來負責？
何：就給他們說。
周：什麼給他們說？你要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也是股東呀！
何：我現在只處理，讓我公司恢復正常，才會有收入，要不然還要繼續賠。今天看到不是只有松山、桃園機場，所有外站轉機都出問題。
周：所以十幾億你是這樣算出來，你本來以為談5天結果5個半小時完成，第二，你以為什麼時候會全面復航？
何：罷工是有計畫的，因為參加罷工的人把護照交出去。（周：可見台灣勞工權益很棒）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讓工會的幹部保管護照，表示這些人你沒辦法回到飛機場工作。
周：聽說前高層還打電話要給他們2500元獎金，又打電話跟家長說，叫他們勸他們空服員趕快去上班？
何：這些我通通不知道，（周：這些做法是不是很笨？）我覺得溝通最重要，其實罷工是要疏通，你不是要去擋。
周：何煖軒董事長今天講的內幕真的是精彩絕倫，我想請教何董事長，如果前高層好好處理，可以避免華航罷工？
何：可以避免。
周：他會說，如果答應提升五元津貼的營運成本會增加，這是張有恆說的，他說經營會有問題。
何：但是現在罷工損失，比答應提高外站津貼的損失還要大。
周：這只是一次性，那你以後增加到五元以後，每年都要增加兩、三億？
何：我們算過兩元到五元，會增加到兩億到四億。
周：一年？
何：如果班次調整，數字會往下降，但如果你現在一年增加兩億到四億都不給，但這樣每天都燒，如果燒了十天下去，你怎麼辦？
周：他們拍拍屁股走人，可不可以追究他們責任？
何：我是代表公司，賀陳部長現在說他們要追究調查。
周：所以你贊成？
何：我贊成，我也會配合辦理。
周：企業工會說也要比照辦理，地勤也要比照辦理，你怎麼辦？華航也有沉痾，企業工會有很多肥滋滋的董事，還有一些怪裡怪氣的獨立董事，要怎麼辦？
- 華航高層沉痾難改，將有一波換血潮
周：華航已經恢復航班，但中間損失重大，且旅客抱怨連連，票價不提升這是你答應？
何：對。
周：對，要大聲一點，對，謝謝何煖軒董事長。第二就是華航形象提升，危機處理後的善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沉痾如何處理？我接到空服員電話，請我轉答那位資深的空服員副總楊辰，他們認為他一定要換掉，因為當時他就是處理不善的人。（請問）董事長？
何：我沒有進辦公室，因為我一直在外面跑，我聽過他。其實我認識他，我在交通部很長一段時間。
周：不要打轉，他應該要被換掉嗎？
何：院長有授權給我，一定會做高層人士的調整，我一定會處理。
周：楊辰在裡面？
何：不要指名道姓，人事調整我一定會調整。
周：空服員很多人反映說楊辰是最不合作而且是最霸道一個，我們在電視上看到他也都很討厭。第二，董事會裡面的董事，獨立董事是丁庭宇，其他董事，代表人幾乎都是藍的。郝龍斌時代的羅孝賢、丁廣鋐也是黨產丁善理先生的兒子？這些什麼時候會做改革？
何：賀陳部長有發個簡訊給我，要我提新名單。
周：叫你提新的新的董事名單？
何：要我提董事名單。
周：那獨立董事呢？
何：因為獨立董事有任期制，當然我提名單，一定會跟部長研究。
周：不會再提肥滋滋的吧？不會提綠營人進來吧？
何：我會提可以幫助到華航的人。
周：你保證你的董事不會像藍營董事那樣子，自己人在那邊抱來抱去，是不是？
何：其實誰是藍、誰是綠營我是搞不清楚。
周：你以前是藍營的呀。
何：是藍營的話，我最近應該不會這麼慘吧？
周：企業工會的要求合理嗎？段宜康罵他們不要臉。
何：合理的我可以接受，不合理我不接受。
周：其中有合理嗎？
何：我現在還沒看到。
周：他們是站在資方立場壓榨員工。
何：我還沒上任前，在開董事會要過的時候，其實企業工會跟空服員工會在我的門口吵架，我覺得在一個單位裡面，有點相殘感覺。
周：企業工會跟空服員工會在門口吵架，是在桃機時代？
何：這次在華航開董事會的時候時。
周：你覺得企業工會是站在資方嗎，對不對？
何：而且他們要我簽切結書。我沒有簽，我告訴他你不要脅迫我，你脅迫我都不算。
（本文經合作夥伴 Coco’s Channel 蔻蔻頻道授權轉載、編輯導讀與修訂標題，訪談圖片則由台北之音授權提供，原文標題為〈20160627-蔻蔻早餐-蔻蔻’s VIP-何煖軒-親上火線釋出善意 何煖軒揭協商過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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