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前總統馬英九29日下午在東吳大學授課,又再提起慰安婦議題,表示「慰安婦是軍事性奴隸,哪有人會自願當奴隸?」、「有些人只知其一,課綱還要拿掉『被迫』兩字,很過分,台灣會被認為是不文 明國家。」但妓權團體其實對這些爭議感到相當無奈。
文 / 陳美華,中山大學社會系副教授
任何關注台灣妓權運動的人都不會忘記,國民兩黨、統獨兩端都不曾認真對待底層性工作者。
課綱爭議中,慰安婦的書寫屢為爭議點,實在讓妓權支持者哭笑不得。馬英九強調,說慰安婦是「自願」,他「死也不信」。這麼堅決的表態,透露的不是教科書的書寫係基於史實,而是官方選擇「相信」什麼。
錯誤歸類造就污名
在眾多歷史爭議中,為什麼慰安婦特別成為官方最振振有辭的例子?為什麼蔡英文為首的民進黨對這個例子顯得特別沒有回應能力?課綱微調真的還原了慰安婦的歷史?還是這問題在台灣主流反(跨國)性工作的社會脈絡中,已然有個政治正確的解答?如果台灣女人的性與身體被掠奪是微調課綱者認為應該記載的課題,何以長達 40 年的 831 軍妓、公娼爭妓權的歷史都被藍綠選擇性的遺忘?
從 19 世紀末、20 世紀初以來,任何關於反對女性從事(跨國)性交易的論述幾乎都是包裝在女人是否自願的論述中開始的,彷彿人們向來尊重女人的自主權。同時,和女人選擇各式各樣令人難堪、痛苦、髒骯的工作相比,「自願」的標準往往異常得高──例如,基於貧窮選擇性交易作為維生的方式就被看成是「被迫」,但不會有人認為低學歷、貧窮女人選擇掃廁所是「被迫」的,甚至急於要拯救她們。
在這種嚴苛的「自願」標準下,幾乎不可能找到「自願」從娼的女人。同時,如妓權學者 Dozema 和 Kempadoo 一再強調的「被迫」、「自願」的二分,也造成了從事性交易的女性被區別為「無辜的受害者」和「有罪的性工作者」這兩個範疇,複製性工作的污名。
其次,為了控制性病,日治初期,日本殖民政權就在台灣引進公娼制度。賣淫,可以是一個向政府申請牌照後,依規定在指定場所提供性服務的合法職業。
這和台灣當前娼嫖皆罰入罪化性工作的態度是非常不同的脈絡。
在這樣的情境下,貧窮女人為謀生計,在日軍動員下成為慰安婦,並不是全然無法想像的事。然而,這不是歷史書寫重點,認真地把底層女性寫入台灣史,必須進一步去看被招募的慰安婦日常勞動條件、工作常態為何?
南韓以及台灣慰安婦口述史顯示,日軍並沒有善待這些為他們工作的底層女性。多數慰安婦阿嬤不堪長期高工時的密集勞動留下一生無法根除的病痛。國際間,慰安婦組織相繼要求日本政府賠償的運動至今並未停止。
「扳正」須認真看待
要「扳正」慰安婦的歷史,就請認真對待歷史。詳細爬梳底層女性如何進入這個體制,並與之搏鬥的故事。不要讓歷史上活生生的女性生命經驗,淪為統獨雙方書寫國族歷史時的鬥爭工具。
(本文由作者陳美華授權,作者為中山大學社會系副教授,原文標題:課綱微調的慰安婦爭議,圖片來源:蘋果即時)
延伸閱讀:
日本皇室說話了:請安倍首相正視!慰安婦不該是被漠視的歷史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