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挑選這篇文章】

時代力量因路線之爭,立委林昶佐、洪慈庸接連退黨,顯現小黨在台灣要生存的困難,第三勢力中包括綠黨,目前也只有4名地方民代,因而不少小黨為完成理想,會選擇跟大黨做「理念合作」,但染綠或染藍後,還有存在意義嗎?但當選民只有一張選票,是否只剩「統獨議題」值得關心?(責任編輯:謝佩如)

圖片來源:中央社

文/易俊宏(綠黨中執委)

綠色政治啥碗糕?講到「綠色政治」,大家會想到什麼?是不是又是「民主進步黨」的陰謀?

實際上,稍微有國際觀的人,都會知道:1980年代開始,從生態保育運動,進一步到政治運動中,「綠色政治」的核心概念是「環境主義」,希望各國在發展和競爭之中,顧念到「地球只有一個」,而將「永續性」放在首要。

因為「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當念及我們當代都終將一死,先不論富國強民或是家財萬貫,能不能讓孩子有健康的環境得以長大、再接續給後世的子孫,這便是「永續」的概念。吾輩當代,都只是借宿天地間的過客,我們並沒有權力糟蹋這環境,讓後世萬代承受著公害污染、生態棲地破碎、生物絕種… 等不可回復的環境破壞,以及各種人為招致的災難(包括極端氣候等)。

為了讓這樣「永續性」的概念得以具體落實,2001年起草了「全球綠人憲章」,繁體中文版於2014年更新,並且有雲端釋出版本

時至今日,追隨這樣的「環境主義政治」有個國際聯盟,大概每五年會開一次「全球綠人大會」,而會員國共有92個國家的綠黨,包括台灣綠黨。各國綠黨發展不一,例如在歐洲議會中,綠黨就相當有影響力在今年的改選中有顯著成長;日本綠黨原先也是堅持理念而慘澹經營,沒想到福島核災過後,一下子就當選了三十幾個地方議員。而台灣綠黨也是囿於選制,在地紮根二十餘年後,目前有四席地方民代。

所以,講到「綠色政治」,比較缺乏國際觀的人,可能只會想到台灣本土的「民主進步黨」,因為台灣的媒體,也多用「綠黨」來指稱之。但是「台灣綠黨」並非「民進黨」,這也造成過去在選戰中,民眾的混淆,於是批綠黨戰袍上陣的夥伴們,多有這樣的街頭解釋經驗,大家也幾乎習以為常了。

面對2020年的選戰佈局,台灣綠黨已經表態支持了蔡英文;當成為民進黨側翼、被貼上「小綠」的標籤時,也有聽到「小綠不綠」的批評:成為側翼的政黨,不再堅持環境主義的理念了。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上週的「綠黨專欄」,是從「藍甲現象」來探討公共議題的競逐,在台灣選舉制度下的競合狀況。在公共議題的討論中,統獨是個光譜、性別議題也是個光譜,但是選舉制度不是光譜;這就是「政治理想」跟「接地氣」中間的落差。本週將持續著這個分析框架,進而談為什麼2020年,「小綠路線」的重要性。

公共議題有很多,選票上只能蓋一個章

所謂「競逐」,就是指各種議題的優先順序。環保議題很重要,那是要環境要預優先呢?還是街頭抗爭擺前面?性別議題很重要,那是要多關注一些性別教育的議題、還是先打造一個性別友善的職場?更別說,還有勞權議題、原住民權益、母語復振、都市更新… 等無法窮盡的公共場域了。

就一個熱血公民來說,這些其實沒有這麼強的衝突性,反正想關心什麼去關心就好了;從蹲點培力、到街頭抗議,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可是,既然能做得太多而無法窮盡,為什麼不從根源來處理起?說到底,這些「根源」主要都是肇因「代議政治」的失能。

當公共資源分配和政治決策有所偏誤的時候,所謂的第三部門(NGO)便發揮了重要的平衡作用,這是有別於公部門(政府)跟私部門(企業)以外的重要社會組織。一個社會的穩健發展,大概需要每個人從企業中獲利(薪資)、供養政府(繳稅)並受其管轄(守法),然後藉由投入第三部門來帶動社會的良性競爭跟社會發展。

這幾個社會組織的互動,有個很重要的影響力滲透介面,就是「選舉」;第三部門的公益性,是「直接民主」的體現,而政府部門的統治正當性,是來自在選舉過程中,受到人民的請託賦權而來。

所以,當「代議政治」失能的時候,「直接民主」可以發揮部分效果,但若真的想要長治久安,還是必須回到制度面,才能有機會真正解決問題癥結。但是,問題來了:公共議題有很多、選票上只能蓋一個章,那麼,在不同議題上的競逐該是如何選擇呢?例如,在統獨議題上的盟友、卻是環保議題上的敵人,孰輕孰重?

統獨與左右的複合困境,跟2016年的綠社盟檢討

回顧解嚴後的台灣,公民社會的倡議主題、都有不少發聲空間。但是對應到體制上,當年陳水扁說出:台灣「只有統獨議題、沒有左右議題」這樣的話,其實也是其來有自:不同的議題,在選票上還是相互競爭的關係;有些人會為了環保投票、有些人會為了性別平權投票… 然而,對大部分的民眾而言,最重要的議題,仍是族群認同議題。

所以統獨的「認同議題」,壓縮了其他議題的影響空間,雖然一般時候,要集會遊行的限制不會太多,但是每每到選舉時分,就通通回到統獨對立的陣營中;這雙方陣營輪流執政幾次,民眾卻總有無奈感:為什麼每次都只能挑一個「比較不爛」的爛蘋果、而非真正有好的支持者得以脫穎而出?

於是,「第三勢力」的概念跟呼聲,近幾年來就頗為響亮了。要在兩大政黨的路線之外,開闢出另外的選票空間,是能在認同議題之外,可以有其他切身的公民議題的討論空間。以2016年的國會改選為例,「綠黨社會民主黨聯盟」就長期投身在社會運動圈的夥伴,成為候選人;包括工運領袖、環運領袖、性別人權律師、環境律師、社福工作者… 等等。然而,不但未能獲得國會席次、連政黨補助款也未曾獲得。莫非當年陳水扁前總統的觀察,真的是台灣人無法跳脫的宿命?

上週的專欄,是寫在「綠黨社會民主黨聯盟」第二屆第一次的全國黨員大會開完之後。我作為這個聯盟兩屆的成員,這四年內也看了不少人事流轉跟變動,因此特別反省了「第三勢力」的內涵,特別是從公民倡議出發,投射到選票市場結構上的部分。

還記得第一屆綠社盟的時候,關於區域立委候選人、能不能跟總統候選人「一起做便當」,成為彼時的爭點:好似在總統一局上表了態,「第三勢力」就不再純淨、而成為誰的側翼了。這件事情在選後的檢討,當時的召集人李根政老師語重心長地表示:把國、民兩黨放在同樣的距離,各打五十大板,這樣是有問題的。梳理起台灣公民社會的種種問題,從環境人權、土地正義,乃至於性別友善程度,並不是真的「兩黨都一樣爛」。

只是作為第三部門/倡議組織,是無論如何都要檢視當權者的作為,而這個概念放到選舉策略中,卻會產生極大的困境:同溫層。如何走出同溫層來「接地氣」,到現在都是個常見的話題;但務實上來說,既然這麼多人會把認同議題放在前面,選舉實務上,我們並不是要跳脫統獨問題、而是要在統獨議題下談左右的路線問題。

小綠不綠?大綠該綠!

本黨在2020年的大選已表態:總統支持蔡英文。

正視在台灣的選制下,小黨難以推出總統候選人,所以給政黨支持者一個建議的方向,表態是個負責任的展現。但表態支持誰,不代表要為其作為通通都背書,特別是作為一個富有社會倡議色彩的小政黨,無論是在野黨的立場、還是倡議組織的觀點,本來就是極盡監督之責。

一如前述所言,議題的競逐之下,如何在統獨之下談左右?就全球綠人憲章來看,「住民自決」的原則,早就揭櫫了獨派的立場;而在香港、維吾爾(新疆)、圖博(西藏)等議題日漸發酵的時候,我們明白:各種公共議題的場域,都需要有「民主」、「自由」跟「人權」的底線;就目前既有的總統候選人來說,為蔡英文總統爭取連任,是台灣主權的唯一選擇。

而進一步來說,台灣的主權議題,也不該獨立面對;特別是正視中國北京在聯合國中的影響力,我們的政治外交空間已經相當受限了,而綠黨作為國際性的政黨,當然不能捨棄這個連結的機會。目前作為民進黨側翼的路線,是因為台灣綠黨理解到:應以國家利益為重、政黨利益次之,至於背刺之類的作為、或是還不願意表態立場,這都不是一個適格政黨該有的表現。

台灣綠黨作為國際性的政黨,去(2018)年就在台接待了盧森堡的市長跟國會議員,而在2017年的全球綠人大會中,因為台灣綠黨提出婚姻平權的議程,還特別受到奧地利國會議員的注意,因此會後特別交流了一番。而今(2019)年即將要去跟日本綠黨做交流的行程中,預計會與日方近十位的現任議員舉辦公開座談、並且前往拜會尼崎市市長。這都是其他政黨難以望其項背的影響力。

全球沒有九十多個時代力量、也沒有九十幾個民進黨,但有九十幾個綠黨;在無法加入聯合國的狀況中,台灣綠黨是台灣在國際政治舞台上的重要連結。

台灣綠黨的立場表態,是希望在主權穩定的前提下,藉由政黨的良性競爭,讓環境可以更永續,這是回應「小綠不綠」的質疑;至於所謂「大綠該綠」是指目前作為執政黨的民進黨政府,無論是在國際外交上,或是國內的環境治理上,都可以有更永續的作為和施政,才能讓台灣變成一個更好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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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經 綠黨 授權刊登,並同意 BuzzOrange 編寫導讀與修訂標題,原文標題:〈小綠不綠?再由藍甲話大綠!〉。首圖來源:中央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