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選這篇文章】

寶可夢竄紅後,近來又出現一股反動的批判評論,有言論認為寶可夢是撒旦的遊戲,是浪費時間的元兇等等,極為恐怖。
認為這種言論不可思議嗎?事實上這正是台灣社會面對新事物的一貫膝反射。一起來看看這位父親,是如何告訴兒子寶可夢的時代意義。(責任編輯:黃靖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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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難攻大士 難攻大士

雖然不愛一窩蜂炒流行,雖然自己從來也不是什麼任天堂控或神奇寶貝控,但最近看到《Pokémon Go》在「太過民主的中華民國」(不意外地)被某些傢伙借題發揮打成什麼恐怖大魔王,有些話擺在心裡也是難過。

不曉得,由於人類社會往往呈現「常態分佈」狀態,也因此,無論任何足以成為話題焦點的東西浮上檯面,就總會變成輿論箭靶。這種現象坦白講相當「正常」,其實也不需要怎麼大書特書,但每天親眼看見這些「妖魔化」的崩潰理由,還是忍不住發噱──

《Pokémon Go》是惡魔撒旦的網羅、是敵基督的化身,是顛覆信仰的挑釁。

《Pokémon Go》是交通事故的誘因、是要人命的陷阱,是應該管制的噩夢。

《Pokémon Go》是動漫流行的擴張、是淺碟化的推手,是人文教育的阻礙。

《Pokémon Go》是浪費時間的元兇、是超虛無的浪擲,是沒有意義的遊戲。

………

上面這些控訴有沒有讓你印象深刻?若你點頭如擣蒜,那我要進一步提醒你:這些東西之所以讓你感到無比熟悉除了這些日子以來已經不曉得聽見多少次以外,將《Pokémon Go》換成別的東西試試看(例如:廢除制服、調整課綱、多元成家、廢除死刑…等等),只要稍微更動一點細節,類似的句型結構都會反覆出現,屢試不爽。

不知為何,這些現象與說詞總帶給我某種黑色幽默感,雖然心知肚明這才是社會的常態,但總還是會忍不住多嘆了口氣…

我其實願意相信「事出必有因」:人類社會長期演化出來的某種穩定結構,是很有可能讓這個群體在面對「陌生、未知、恐懼、挑戰」的「新事物」降臨時,集體反射性地展現出某種「質疑、污名、排拒、抵抗」舉措,而非在第一時間就產生集體接納與擁抱的開明反應。

有了這一份社會緩衝,多少能讓「新事物」在納入群體並內化重構為一部份的時候,增加一些討論辯證與融合適應的時間空間,然後踏上新的穩定態。

但前提是:這些崩潰理由能不能長進一點,別老是停留在石器時代的血淚控訴層次呀!

大道理講到此,我來說說自己在面對這一波《Pokémon Go》衝擊的時候,至今所採取的態度和思辯經驗吧──

說真的,這些年來,由於年老力衰,許多需要大量體力與腦力的實質活動,我早已無力負荷。但對新的事物保持「懷疑/觀察/聯想/歸納/表達/演繹」的功課,卻是一天也沒有停過。

在這次《Pokémon Go》衝擊降臨之前,我早就對《Ingress》的發展有所瞭解(雖然不是玩家,因為我並非自由之身),2014年的《Google Maps: Pokémon Challenge》影片推出當時,我早就認為這東西不會僅僅只是個愚人節玩笑而已,甚至在台灣正式開放《Pokémon Go》進場之前,跟著大家對這件事情的關注也沒少過…

然後,就是《Pokémon Go》在台灣開放的當天,我也是下載app的其中一個用戶,並在第一時間用手機把連結丟給我兒子承承。

對,承承的《Pokémon Go》是我通知他可以趕快去下載的,我是他老爸無誤。

我下載了《Pokémon Go》,但我知道沒有時間心力可以好好玩(而且我還記得自己身上有玩RPG瘋狂集滿技能及徽章的恐怖強迫症…Or2),所以下載只是為了好奇研究而已;不過,我鼓勵承承有興趣的話,可以試試《Pokémon Go》,直到他失去興趣為止。

行文到此,我覺得有些「家長」可能開始有些納悶了,那我解釋一下自己對承承設定的教育方針。

從承承小時候,我跟他媽媽就確認一件事情:我們希望承承是個能夠自己作決定、自己作選擇,然後自己承擔後果的孩子。畢竟,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凡事自己選擇,然後從決定的後果中學習自己的人生,這不是天經地義嗎?(奇怪的是身邊許多『家長』怎麼也想不懂,非得常常『我是為你好』不可…)

我們都相信,一個習慣能自己決定、自己選擇的孩子,也一定會是個對自己充滿「自信」的人,而我的人生經驗告訴我,「自信」絕對是快樂的關鍵(而不是『成功』。)

在這過程中,身為父母肩負的任務,也就是儘可能提供他在作選擇與決定的時候,有多一點參考資訊可以衡量。因為相對於初來乍到人間沒幾年的承承,虛長幾歲的父母總多了點「冒險經驗」讓他趨吉避凶,無論是成功經驗還是失敗經驗,一樣可貴。

因此,我總是儘量在所有「新事物」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跟承承像個朋友一般分享。有時他有興趣,有時興趣缺缺,但這樣的過程總有價值,《Pokémon Go》當然也是個例子。

承承對「口袋怪獸/神奇寶貝」(Pokémon)的瞭解,其實來自電視動畫(因為GAMEBOY流行的年代,他根本還不曉得在哪還沒投胎咧)他向來對Pokémon沒什麼特別偏好,但也算不上陌生就是。

這幾天來,我看他玩《Pokémon Go》有些心得,我也樂於跟他一起討論──

他在看不懂英文介面的時候會問我,我在搞不清楚遊戲規則的時候會問他。

他會在抓到新Pokémon的時候興奮地跟我分享,然後告訴我傳說伊布可以有幾種進化、遊戲版跟動畫版設定有哪邊不一樣;我也會不時提醒他注意玩《Pokémon Go》的時機、場合、環境及安全。

他會在玩《Pokémon Go》的過程裡,腦中浮現一些「可以讓遊戲更好玩」或「搞不好可以作OO生意啊」的點子,我則會很嚴肅地跟他討論這些點子的可行性及可能性。

他會幫他姑姑下載《Pokémon Go》,並且在晚上跟姑姑一起去公園裡頭探險抓寶,並在LINE上交流心得。

基本上,我其實從不屬於文章前頭提到的那一群「衛道抗體」型人種,因為我對新事物的降臨向來就不太杞人憂天;所以對我而言,《Pokémon Go》截至目前所帶來的「好處」多過各方大德恐懼憂心的「木馬屠城記」。

《Pokémon Go》是不是什麼宗教殺手我不知道,但我曉得《Pokémon Go》是人類歷史至今前所未見的某種「時空體驗」,而且裡頭應該蘊含著無限的可能性甚至商機,有些搞不好還會結構性地改變未來人類的生活型態,就等著看哪個幸運兒先挖到寶。

《Pokémon Go》是不是什麼謀財害命的洪水猛獸我不確定,但我曉得這可以是提醒孩子對日常生活與行動環境再一次關注的教育機會,讓他們重新用《Pokémon Go》以另一種時空體驗角度,來重構他們對於故鄉的認識,在舊的故事上賦予新的傳說。

《Pokémon Go》是不是什麼玩物喪志的鬼東西我不好講,但我曉得《Pokémon Go》是一次極為成功的「文創行銷」經典案例,背後包含的是人類如何從文明寶庫中取材,再佐以生態知識和大膽幻想,從掌上遊戲、動漫媒體,一路影響整個世代的集體記憶,從日本到全球,最終夢幻式地結合最先進的實驗技術,變成我們今天讚嘆的成就。

《Pokémon Go》是不是空虛浪費毫無意義的遊戲我想也見仁見智,蘇軾與佛印曾經有過一段關於「佛與牛糞」的辯證,我想各人自己參悟就行,倒也不必為了推廣或抬高某種東西,就以貶低另一種自己不熟悉的事物做為手段。

總之,截至目前為止,我這個跟承承的《Pokémon Go》大冒險也還在健康快樂地進行當中,事實上我發現的是這孩子的「創造力」、「自制力」、「想像力」跟「親和力」都變好了,對此,我得向《Pokémon Go》說聲謝謝。

我不是一個古板、不明事理的老爸。

真的!因為我確定自己腦袋沒有業障重。

(本文經原作者難攻大士 難攻大士授權轉載,並同意BuzzOrange編輯導讀與修訂標題,原文請見:連結。首圖來源:Marilyn Roxie CC licen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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