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員示意圖,非文中所述矽谷員工收到的裁員通知。

【為什麼我們要挑選這篇文章】新冠病毒打亂不少人的生涯規劃。矽谷企業大規模裁員與停止招募,不少外籍員工面臨簽證的問題;而即將畢業的學生,也面臨工作機會少,卻要與眾多有經驗的員工競爭的窘境。

面對困境,矽谷員工與學生如何求生?(責任編輯:郭家宏)

新冠疫情爆發以來,矽谷的壞消息連成了線——日日增加的確診病例,不斷延長的宅家令,都讓人變得焦躁。

但是,在更大的危機面前,這些都變成了小問題:大公司開始縮緊專案支出,停止召募;中小公司熬不住開始資金鏈斷裂;被裁員的年輕人面臨簽證失效、被逐出境的壓力;學生們沒有地方實習,一畢業就失業……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一夜醒來電腦被鎖、被錄音遠程「雲端」裁員、剛剛到手還沒有熱的 Offer 被收回的事屢屢發生,甚至還有人因為簽證失效意外流落「荒島」艱難維生。

很多人突然發現,自己從原來手握 20 萬美元年薪(約新台幣 600 萬元)的矽谷天之驕子,變成了裁員危機裡的當事人。

Bird 用預錄的 120 秒錄音,快速解僱 406 名員工

「星期五早上 9 點半,我和其他大約 405 名 Bird 員工的工作日曆上出現了一個會議邀請,會議名稱為『新冠更新』,時間顯示是在一個小時後。」

在 Bird 擔任數據科學家一年半的 Jenny Li Alva 在個人 Medium 頁面上這樣回憶道。由於新冠疫情下矽谷正在嚴格執行居家令,所以這個會議被安排在 Zoom 上舉行。

Bird 是由 Uber 前高管 Travis VanderZanden 建立的一家共享電動滑板車公司,估值高達 25 億美金(約新台幣 750 億元)。

在這個會議被訂下的同一時間,公司的其他會議資訊從 Alva 的 Slack 上消失。被邀請參加會議的員工們開始覺得奇怪,後來逐漸不安起來——尤其想到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美國中小型科技公司宣佈了裁員的消息。他們開始查看團隊裡其他同事的工作日曆,發現這個關於新冠疫情的更新會只有部分人被選中參加。這讓 Alva 感到慌亂。

煎熬地度過了一個小時,10 點半,當 Alva 登陸自己 Zoom 會議,卻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為什麼我聽不到任何聲音?」Alva 和兩個同樣被選中參加這個會議的同事在工作軟體 Slack 上交流道。

同時,參會者們發現這個會議看起來似乎比想像中更加奇怪——他們無法按照慣例看到其他參會成員的姓名和演講者的職位,螢幕顯示的幻燈片上,只有用 Arial 字體在橄欖灰色的背景上寫的會議名稱,這和他們公司慣用的品牌字體和顏色都不一樣。

一切都讓人感到不舒服和不安。

讓 Alva 沒想到的是,整個會議只持續了兩分鐘。因為會議的全部內容,就是一段 120 秒的提前錄好的錄音。 一個類似機器人的聲音朗讀完了一段話:

「新冠疫情影響了我們很多人以及整個公司的業務。如果你在這個會議中,代表你所在的 Bird 的職位已經被影響。4 月 3 日,將是你在公司的最後一天。」

120 秒之後,「錄音」停止,會議自動結束了。

「雖然我沒有證據證明它是預錄的,但幾乎所有同事都這樣認為。」Alva 表示那個聲音既不是 CEO,也不是自己的經理,也不來自公司任何一個高管。

儘管創辦人 VanderZanden 後來堅稱那不是一段錄音,但很多被解僱的員工都在社交媒體、上公開支持 Alva 的說法,甚至有人將這段草率、剪短、冷血的錄音放在了 YouTube 上。

Alva 和她的 405 位同事無法想像、也完全無法接受自己供職的公司竟然單靠著一段 120 秒的,僅含有一張 PPT 的 Zoom 錄音解僱了自己——沒有任何一對一的聯絡、甚至視訊會議全程沒有出現一個人的頭像。

此時,大量被裁員工開始在公司 Slack 上留下了自己的個人電子信箱和電話。緊接著,他們還在群聊的 Slack 帳號在眼前被註銷,他們的電腦自動黑屏。

而這時,也才早上 10:40 分。整個裁員、註銷帳號、關閉電腦的操作,在 10 分鐘內眨眼結束,留下被裁員工不知所措。直到這時 Alva 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還沒有和自己的經理有一般裁員流程中該有的溝通流程。Alva 也沒有他的私人聯繫方式。

「連句再見都沒法說。」Alva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彷彿在看電視劇。實際上,根據多個媒體證實,經理級別的很多人,同一時間也並不瞭解自己團隊裡誰被解僱——甚至團隊是否還在。

關於這次裁員的人數和更多細節,他們是從 TechCrunch 的報導中知曉的——她所在的數據團隊 50 人有 45 人被裁員,整個公司裁員 30%。

過了一會兒,被裁員工收到一封郵件,表示公司將寄出一個已支付郵費的帶有回寄標籤的盒子,要求他們在 10 個工作日透過這個盒子退回電腦和工作名牌。

但對於員工自己居家令之前留在辦公樓的個人物品,公司表示,將等待疫情好轉後,延後處理。

Alva 甚至算不上體驗最糟糕的那一批人。根據 The Verge 的報導,一些員工習慣在中午小組會議後開始上班(美國科技公司大多上班時間靈活),因此錯過了早上臨時通知的會議,直到下午上班突然登錄不了電腦和系統才發現異常,但也沒法在 Slack 裡和同事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諷刺的是,負責寫腳本關閉員工帳號的 IT 部門員工沒有想到第二天自己也會被裁員。當裁員觸發後,他的帳號和電腦也被關閉。這直接導致其他裁員帳號無法被順利關閉,公司不得不快速使用備選方案來完成這一項任務。

Bird 冷酷的裁員瞬間在各大社交媒體發酵,人們紛紛指責 Bird 違反了正常裁員的流程,哪怕新冠疫情和居家令也不能成為藉口。

「我們的確應該一對一來和每個員工進行通知和溝通。」VanderZanden 在 Twitter 上表態。

冷酷「新冠式」裁員成為矽谷新常態

實際上,Bird 的裁員模式雖然冷酷,但也不是獨一份。

被 Thumbtack 裁員的華人工程師張濱(化名)告訴矽星人(本文作者),在 3 月最後一天,他還在寫程式,電腦突然黑屏了。正當他摸不著頭緒的時候,他收到了裁員的郵件,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很沮喪。」張濱說。他從入職到被裁員,僅待了不到半年。

和 Bird 一樣,Thumbtack 也會寄送一個盒子過來,讓被裁員工透過快遞方式遠程退回電腦。平日裡被裁員,大多是員工在辦公樓直接上交電腦,但疫情之下,公司關門,也只能這樣。

和張濱一起被裁的,還有 Thumbtack 其他 249 名員工。Thumbtack 作為一家連接水管工、修理工等專業人士和用戶的新創公司,本來今年有望估值 13 億美金(約新台幣 390 億元),躋身獨角獸行列,疫情卻徹底改寫了它的命運。

CEO Marco Zappacosta 在一封公開信中表示,他本人在疫情結束前將不再領取任何薪水。「從我 09 年開始創立這家公司開始算起,沒有比現在(疫情期間)更糟糕的時刻了……疫情已經徹底超過我們的掌控範圍。」他說。

Thumbtack 的服務數據指出,它在多個城市的業務量直接被腰斬,導致收入大降 40%。

張濱說他 2019 年畢業,找了 9 個月,才找到第一份正式工作,而現在,他還不知何去何從。

實際上,新冠疫情爆發後,矽谷很多科技公司都不得不縮減支出度日,而縮減支出最有成效的一招,就是裁員。

在張濱被裁半個月後,Airbnb 的產品經理 Emilee Hannum 也在一場公司級別的 Zoom 會議上被通知她丟掉了工作。她被裁員的消息,甚至連她的上級主管都沒有收到風聲。

根據 Business Insider 的報導,在 Airbnb 4 月 16 日舉行的 Zoom 每週問答會議上,Airbnb CEO Brian Chesky 宣佈將提早和公司約聘人員解約。

「這個消息宣佈後,他直接進入了問答環節,甚至沒有謝謝這些員工過去的支持或者之後我們希望你們回來這種客套話。」一位參與會議的員工對媒體 Protocol 表示。

會議結束後,公司的經理們才收到副總裁 Beth Axelrod 發出的郵件,表示公司正在和招募約聘人員的第三方中介合作處理裁員,幾乎所有約聘人員都將面臨解聘,大多數人只能拿到兩週的工資作為資遣費。

而在矽星人發稿前 24 小時內,又有兩家有大量華人供職的公司被媒體報導了大規模裁員計劃:

Uber 計劃裁員 20%,大約 5400 名員工,其中工程師大約 800 人。
Lyft 裁員 17%,涉及 982 名員工,同時強制停薪留職 288 人。

但這只是近期矽谷裁員計劃中很小的一部分,不完全統計,最近宣佈了大規模裁員計劃的包括:

Lending Club 裁員 30%,460 人。
Eventbrite 裁員 45%,500 人。
Magic Leap 裁員 50%,1000 人。
Yelp 裁員及強制休假 17%,2000 人。
Groupon 裁員及強制休假 2800 人。

疫情期間裁員,離職員工甚至無法和共事很久的同事面對面道別。可能需要當居家令結束,人們回到辦公室,才突然真切地意識到一些人已經離開了。

「人們從 Facebook 上知道裁員的消息,但這和你親身經歷自己的團隊有人離開的感受完全不同。今天很多被裁員的人在團隊的群聊組裡和大家道別,對每個人來說都太難受了。」Lyft 的 Operation Lead Andrew Shum 在 LinkedIn 這樣寫道。

仍在找工作的,面臨面試被取消、offer 被撤回的窘境

新冠疫情下,大批工程師被裁員已經成為事實。但更糟糕的是,市場上沒有什麼職位可供大家申請和選擇。

「Uber 突然把我下週三的面試取消了。」在接受矽星人採訪的第二天一早,在 Pinterest 工作的李超(化名)告訴矽星人。

儘管沒有經歷裁員,在 Pinterest 工作的華人都有些擔心,尤其是在股市熔斷後,公司表示形勢嚴峻,希望大家努力工作。

李超決定立即開始刷題安排面試,為「可能發生的裁員」做好準備,Uber 就是他選中的其中一家。

在前一天和矽星人的採訪中,李超還信心滿滿地表示,Uber HR 告訴他外界報導的 Uber 停止招聘計劃實際上不包括一些特定的核心項目,這些特定職位可以繼續申請,繼續面試。

但第二天一早,HR 就告訴他,突然接到內部緊急通知,一切職位的招募都停止了——沒有例外。李超的 Uber 的面試已經在準備過程中,這樣戛然而止,浪費了他不少時間和精力。

這還不是他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一個月前,在他的 LinkedIn 面試不足 24 小時,他同樣收到 LinkedIn HR 的郵件,表示公司全面暫停招募。

「相反,Google 的 HR 表示面試安排已滿。當越來越多的公司裁員,越來越少的公司招募,仍然在招募的幾家公司自然成了最後的選擇。」李超擔心人們會蜂擁而至,僧多粥少,面試拿到 Offer 的難度會上升。

在經歷了多次轉頭就消失的面試、以及在 Google HR 的強烈建議下,李超將自己本來打算安排在 5 月的 Google 面試提前到四月初,因為在 HR 看來,LinkedIn 會暫停招聘,Google 也不是沒有可能。

本來打算刷三個月題好好準備 Google 的李超也只能趕鴨子上架,倉促地完成了面試,但多少覺得浪費了這麼好的面試機會。儘管如此,Google 的壞消息還是比他們 HR 的預想快了不少。

Google CEO Sundar Pichai 在郵件中稱,正在重新考慮 2020 年接下來的日子裡的投資計劃和速度,同時認真地審視 2020 年招募的速度。

據 CNBC 報導,Google 正在停止招聘,既針對全職應徵者、也包括約聘員工。Business Insider 的信源稱,目前已經有一些即將面試的員工收到了取消面試的郵件,因為職位本身被取消。

「希望只是部分部門的冷凍計劃。」李超這樣安慰自己。面試過後一週,他仍然沒有收到來自 Google 的後續消息。

和李超一樣面試被取消的矽谷工程師數不勝數。一位 Bird 的面試者也在網上表示,在面試前一小時,HR 才通知他招募凍結,取消了面試。而這一天,Jenny 和她的 405 位同事剛剛經歷了那場匪夷所思的裁員。

Bird 取消面試當日,他下午本來要進行的另外一個科技公司二面也因為停止招募而取消了。「太難了今年」他抱怨道。

比這更糟糕的是,一些工程師過五關斬六將拿到的 Offer,甚至轉眼間就被撤回,或者再無下文。

有透過第三方公司拿到 Google 約聘員工 Offer 的華人工程師在矽谷在線社區一畝三分地裡表示:「口頭拿到 Offer 很久了,HR 卻沒有任何繼續下去的回應,擔心 Offer 被撤回。」

面試了 Square 的工程師稱,HR 表示「不會被疫情影響,明天 Review 就是定級別,當天就能發 Offer。」但轉眼,公司就發出了停止招募的噩耗,「offer 大概泡湯了。」

根據一個名為 Hiring 20 的 Twitter 帳號顯示,Airbnb 已經取消了今年夏天的實習項目,無論是已經發出的實習還是全職 Offer 全部會推後一年。

「推後一年基本等於取消。大多數年輕的華人工程師都面臨簽證問題,無論是畢業還是跳槽都等不起。」一位網友表示。

哪怕拿到 Offer 的人,也不得不面對新的問題——工資包裹被公司們「砍價」。一位面試了 Google 的工程師表示,Google 在面試後給出了遠低於平日的薪資包裹。

原來幾乎每個工程師都是一起面很多個公司,拿到 Offer 後讓這些公司競價。但疫情帶來的不確定性,讓他們沒有這個選擇權了——一旦被裁員開始找工作,工資就成為不那麼重要的事。一旦猶豫,很可能過個一兩天這家公司宣佈停止招募,那沒有接的 Offer 也就打了水漂。這個情況下沒有人敢等,HR 自然也不需要額外支付薪金來吸引人才。

一畝三分地 CEO Warald 悲觀地告訴矽星人,「2020年,整體感覺就是行業裡沒有什麼機會了。」

「現在別說公司不招募,連幫助科技公司招募約聘工人的獵頭,在矽谷都有一些熬不住了。」

在接下來的一週內,李超還有兩個比較重要的面試:Facebook 和亞馬遜——目前少數還聲稱在招募的大公司。

失業者面臨簽證失效問題,甚至得離境重簽

Thumbtack 的 CTO Raghavendra Prabhu 在個人 LinkedIn 頁面發佈了裁員名單,希望找到公司接收,根據矽星人粗略估計,其中約有 20% 的華人,很多人的在矽谷的工作年份並不長。

和他們一樣,很多不幸被裁的員工,最擔心的實際上不是沒有工作,而是馬上面臨的簽證問題。

華盛頓特區智囊團 Niskanen Center 的政策分析員 Jeremy Neufeild 接受彭博社採訪時預測,6 月結束前,有 20 萬持有美國工作簽證的外國員工將因為新冠疫情,丟掉他們在美國的合法身份,其中有 75% 的人在科技行業就職。

根據美國移民法律和法規,持有工作簽證的工程師只有兩個月時間(Grace Period)找工作。一旦失業超過兩個月,簽證將直接失效。而學生簽證畢業後的 OPT 過程中,失業期限不能超過 90 天。

簽證失效就意味著將被迫離境,對於這些還沒有拿到綠卡的年輕人來說,一旦出境就很難再回來,之前為留學和找工作付出的努力也都付諸東流,更不要說家裡支付的折合上百萬人民幣的學費。

有被裁員的華人工程師就無奈地表示,希望論壇裡的其他人能夠幫忙內部推薦國內的公司,提高自己拿到面試的機會。「就業市場這麼低迷,我不認為我能在 60 天內找到一份工作。」他有些沮喪地表示目前已經在看回國的機票了。

而很多持有工作簽證的員工面臨另外一個窘境——一年一續簽的工作簽證一旦到期,如果又正趕上被裁員換工作,他們便需要離開美國境內去其他國家的美國大使館進行續簽。原先大多人選擇出境去臨近墨西哥、加拿大或者選擇回中國探親續工作簽證,疫情爆發後因為大規模停航、機票難求、隔離等問題被鎖死了道路。

工程師們不得不尋求一些從未考慮過的線路來解決問題。而矽谷華人工程師陳晨(化名)就是在被裁員後因為簽證問題被迫逗留荒島。他在一畝三分地分享了這段奇葩經歷:

「去年年末被裁員的陳晨,今年 2 月底才獲得一個獨角獸公司的 Offer。」據陳晨說,接到的另外一個口頭 Offer 在疫情爆發後就沒了下文。

拿到 Offer 後,陳晨發現簽證即將在 3 月 1 日過期,需要出境重新辦理。

最終,陳晨選定了離美國近,對中國公民免簽的巴貝多,甚至沒來得及轉租自己的租房就離開了美國。在很快收到新公司提供的簽證材料後,他預約了 3 月 31 日的大使館面簽。

但壞消息還是來了——3 月 18 日,在美股一個月內第四次熔斷的這一天,陳晨收到了美國駐巴貝多大使館因為新冠疫情關門的通知。

無奈,陳晨把海島短途旅遊變成了進退兩難的海島求生持久戰:選擇回國就要面對往返 28 天的隔離,很可能工作機會就被拖成泡影,更不要說回國機票已經一票難求。而留在巴巴多斯,美國使館又不能確定什麼時候重新開門,更不要說全世界物價最貴排名第 12 的旅遊國家奇高的物價讓他捉襟見肘。酒店加上食物,再加上美國沒有轉租的房租,一個月下來至少花費 8000 美金(約新台幣 24 萬元)。對於失業期的他來說,雪上加霜。

更糟糕的是,因為新冠疫情,巴貝多從 4 月 5 日開始實行了兩週的 24 小時宵禁,所有餐廳超市均不開門。

「出門一旦被抓,就要支付 5 萬美金(約新台幣 150 萬元)的罰款以及 1 年的監禁。」陳晨無奈地表示,自己到達巴貝多的時候還沒有疫情,到現在,已經 50 多例了。

一天一個壞消息,似乎沒有一件事在按照日常的劇本發展,而這些壞消息壓在陳晨身上就兩個字:無解。

「抱緊自己的兩袋子小米和十個雞蛋」還有一個隨時可能因為簽證原因被撤回的 Offer,陳晨發出了自己的文章,希望獲得網友幫助,以及轉租自己位於波士頓的房子。

這樣滯留第三國的矽谷工程師不只陳晨一個,也有工程師滯留在南美的玻利維亞等地。

公司不開實習,學生主動聯繫公司爭取專案

實際上,上面這些人——無論是跳槽找不到工作的李超還是拿到工作機會意外流落巴貝多的陳晨,在他們的 2020 年、2021 年即將畢業的學弟學妹眼裡已經是「幸運兒」了。

「現在雖然還有一些職位在招募,但大多只開放給有經驗的工程師申請。針對畢業生的職位,早就成了第一批被凍結的職位。」一位矽谷華人獵頭告訴矽星人,當大批有工作經驗的工程師被裁重返人才市場,那些初出茅廬沒有業界經驗的畢業生就沒了競爭力,更不要說公司大多停止招聘,剩餘的機會本就不多。

根據美國法律,留學生畢業後持有 OPT 簽證期間,失業期不能超過 90 天。

「沒想到幾十萬元讀出來個研究生,一畢業,就失業。」從聖荷西州立大學畢業的一位學生告訴矽星人,他不抱什麼希望了。

受影響的還有要完成學校規定的暑期實習的電腦相關專業的學生。在美國科技行業內,沒有實習就意味著你畢業沒有辦法找到好工作。

截止目前,根據矽星人從多個渠道獲得的消息,Stubhub 取消了已經發出的實習 Offer,Zoox 取消了部分面試,Goguardian 取消了實習面試,Oracle 取消了全職面試,Airbnb 所有實習延後一年。

不過,這些準畢業生們並沒有坐等機會消失,自救行動也在開展。

杜克大學的學生們就自己組織了夏季專案——他們一邊聯絡科技公司,取得了一些適合學生實習的專案,一邊召集了 150 名在校生 4 人一組完成專案,定期和公司彙報成果,類似遠程實習。

發起人也將整個專案擺到了杜克大學的院長和研究生部門主管面前,聯繫到學校教授拿到了 15 萬美金(約新台幣 450 萬元)的專案資助,為學生爭取了每人 1000 美金(約新台幣 3 萬元)的報酬。

此外,學生組織者還給亞馬遜 CEO 貝佐斯發了一封郵件,並且在當晚就收到了亞馬遜招募經理的回覆,表示貝佐斯轉發了他們的郵件。貝佐斯表示雖然這些杜克的學生不是正式的實習生,但參加的專案結束後還是有可能收到畢業後的轉正 Offer。

一畝三分地也已經展開類似的專案,希望幫助更多的杜克大學之外的華人留學生獲得一些業界的經驗。「也歡迎科技公司和我們聯繫,給這些孩子們一些機會。」Warald 說。

(本文經合作夥伴 品玩 授權轉載,並同意 TechOrange 編寫導讀與修訂標題,原文標題為〈深度 | 从天之骄子到艰难求职:硅谷大裁员下的普通人们〉。首圖來源:Flickr CC Licen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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