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挑選這篇文章】本文轉自中國作者黑馬良駒,這篇文章以作者的第一人稱敘述他搭乘Uber的經驗,他認為台北的Uber是他乘坐體驗中最好的。從他與司機的閒聊中也可看出一個中國人眼中的台灣現況。(責任編輯:黃筱雯)
我在海外很多城市坐過UBER,體驗最好的當屬台北啦。
怎麼講呢?
首先,台北的UBER用車的車況都很好,雖然是見不得有多豪華的高級車,但是車坐著都很舒適,大多數都是真皮座椅,車收拾的也很乾淨。
第二,台北的司機都很客氣,雖然不會像國內某些專車一樣,給你開車門,但是態度都很好,素質普遍比較高,比較懂禮貌。
第三,由於台北並不大,導航也很準,你把地址輸入之後,基本上會停在你的眼前,不像內地坐專車打電話費不少口舌。
第四,由於都是中國人,交流完全無障礙,我遇到的台北UBER司機也很健談,一邊打車一邊聊天,聽了不少故事。
台北的UBER用戶體驗好,並不是黑馬哥的一家之言,人家還是有科學統計的。聽UBER司機說,UBER還特地去全世界各地做過用戶調研,經過分析,得出的結論就是台北的UBER體驗最好。
我見到的大多數UBER司機,知道我是大陸來的人之後,他們大都會談論政治和兩岸關係。他們普遍對台灣的現狀不滿,不少UBER司機都是從原來的代工或者PC工廠下崗的職工,一面感嘆昔日「亞洲四小龍」的輝煌,一面羨慕大陸的經濟增長速度。
他們還對當前蔡英文對大陸的政策很不滿,他們認為台灣觀光客的減少,跟台灣對大陸的政策有直接的關係。對於台灣民眾來說,本來希望大陸觀光客給台灣經濟帶來活力,也帶來更多的UBER乘客。令我非常意外的是,不少司機對民主制度頗有微詞,覺得兩黨二十年的拉鋸戰搞垮了經濟,讓政府的力量太薄弱,不能像大陸那樣集中精力辦大事兒。
在11月份我去台北的時候,我總共坐了大概十幾次UBER,每次都與司機聊得都很嗨。我就從中選了幾個比較典型的司機,一起聽聽台北司機的故事。
司機A: 開Benz的地產仲介
我在台北坐的UBER,大多是日本車,品牌基本上是豐台和本田,歐美車比較少。但有一天,我晚上在西門町逛街逛累了,竟然來了一輛Benz。
由於手機的網絡信號不好,導致UBER的定位不太準確,跟司機溝通了半天,司機才知道我在哪裡。其實,台北的門牌號很準確,只要你在UBER地址欄裡輸入地址,就萬事大吉了。不像在北京,你網上約車,一定要把某個大廈或者標誌性建築的名字告訴他,台北司機是不知道哪個大樓在哪裡的。
這個開奔馳的司機大概五十多歲,大概還是對我的定位不正確而耿耿於懷,他接到我以後,有點小情緒,也是這麼多司機裡唯一一個把不滿情緒表現出來的人。不過,他的情緒馬上調整過來,開始跟我聊天。
他告訴我他是一名進行二手房交易的地產服務商,也就是地產仲介。我問他是不是這一行很賺錢,他說現在只能算是勉強度日,不像90年代那樣火,因為近幾年台北的房價一直在下跌,現在已經比如北上深的房價高。大家都知道,房在都是追漲不追跌,房價下跌造成房價交易量有限,很多地產中介也就沒生意做。
我又問他,台北的地產仲介除了賺交易服務費,是不是可以像內地仲介那樣賺房屋差價。他告訴我們,賺差價這回事兒在台灣是萬萬不可以的,不然行會就會吊銷你的執照。因為在台北地產仲介都是持證上崗,要先去做地產仲介,必須要先去考一個地產仲介的執照,這個執照很可能要考三五年才能拿到。
而如果你在工作中,有營私舞弊的行為,行會就會吊銷的執照,你不僅會丟了飯碗,在地產仲介行業都沒得混。正因為如此,所以地產仲介一般都不會賺差價,就是因為有行會這雙「無形的手」在管理。
司機B:江西老表
在台北那幾天,我一直想去牯嶺街看看。牯嶺街是台北的文創區,本來沒什麼可以看的,我想去完全是因為楊德昌的那部電影《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想去電影的拍攝地「建國中學」去看看。
坐上車以後,我問司機知道楊德昌和電影《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沒?他說知道楊德昌,在台灣很有名,他不是拍過一部電影還獲奧斯卡了嗎,他說一時怎麼也想不起那部電影是啥,好像是周潤發演的。我說他提到的電影是《臥虎藏龍》吧,他連忙說「對」。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他,告訴他《臥虎藏龍》的導演叫李安。
我問他是本省人還是外省人。他說他家祖上是江西人,他老爸在解放前來到了台灣。他說他還回過幾次江西,那邊還有一些親戚,他印象最為深刻的是,在江西老家,可以親切地稱呼自己老鄉為「江西老表」。我說我老婆是江西人,跟他算半個老鄉,應該也算是「江西老表」。
司機C:台灣假老公
有一天晚上,我問一個UBER司機去過大陸沒有,去過哪個城市。那個司機師傅告訴我,10年前他去過福建一個小城市,去跟一個大陸女子去辦理結婚。我問他是不是娶了一個大陸女子做老婆,他說不是,他只是那個女子名義上的老公,那個女嫁給她只是為了可以留下來工作,說是工作其實就是做特殊服務。
我問他做這種假老公是不是很賺錢?他說每個月大概3萬新台幣,誘惑力還是蠻大的。後來,嫁給他的這個女子,呆了一個月就跑回大陸了,他拿了一個月的錢就洗手不幹了。他自己也覺得這畢竟是歪門邪道,就再也沒去做其他人的「假老公」。
他說,這幾年大陸經濟好了,嫁到台灣的女人越來少,來台灣賣淫的女人更是鳳毛麟角。現在來台灣的從事特殊行業的人,慢慢變成了越南人或者菲律賓人。
司機D:內地回流的管理人員
有一天我坐UBER,竟然遇到一個在大陸工作多年的人。他說他曾經在長三角和珠三角的工廠都呆過,老板都是台灣人,他在工廠裡做中層管理人員。
我給他開玩笑地問他,在大陸工作的時候有沒有包過二奶,不是有挺多台灣老板在大陸包二奶嗎?他說,我的觀念還是停留在過去,八九十年代台灣老板之所以能在大陸包二奶,是因為大陸當時太窮,老板隨便花點錢就把姑娘搞定了。而現在,大陸經濟越來越好,姑娘的要求越來越高,台灣老板又不捨得花錢,越來越多的妹子就改投大陸土豪去了。
我問他,在大陸工作好好的,為什麼又回台灣了。他說這兩年大陸的實體經濟也不太好,許多工廠要不關門,要不轉移到越南、菲律賓等東南亞國家去了。他所在的大陸工廠也轉移到越南去了,他不想去越南,再加上孩子也大了需要照顧,所以選擇回台北工作了。回到台北暫時沒有固定工作,開開UBER了也不錯。
司機E:機場工作的年輕人
有一天晚上我在台大附近的茉莉的二手書店,買了一大堆書,就叫了一輛。台北不算大,雖然也堵車,但交通還算通暢,叫了一輛UBER,顯示距離有2公里,但5分鐘以後車就停在我的面前。
司機是一個很年輕的小伙子,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開著一輛豐田越野車。他說話也很客氣,在調頭的時候,還解釋說台北的有些路設計也不合理,需要花很長的距離去調頭。我誇讚他的車很舒適,他說他這輛車是日本原裝進口的,不像一些車是台灣生產的。我問台灣人最喜歡開什麼車?
他說一般家庭都喜歡買日本車,價格比較便宜,性能也比較好。如果經濟條件好的,會選擇買2B。我問他2B是什麼鬼?他說2B其實指的的“Benz” 和“BMW”,也就是大陸常說的奔馳和寶馬。
我問他平常做什麼工作,為什麼還有時間出來開UBER。他說他在桃園的機場工作,每個月收入要五六萬新台幣,收入在同齡人裡已經算是收入比較高的。但是,她的太太在律師事務所工作,每個月收入也就兩萬七八。他結婚以後,生了兩個孩子,在經濟上還是有一些壓力,所以沒事兒出來開開UBER,補貼一下家庭。
我問他在台北買房沒,他說目前還沒有,因為台北的房子對他來說還是比較貴,等攢夠了首付款,準備按揭買套房子。我問他台灣的父母不會給子女付頭期款嗎?他說,台灣跟歐美類似,子女到了是十八歲,在成年以後父母一般就不會付錢給他們了,更別說為子女付首付款了。看來不僅北上廣的年輕人買不起房子,被高房價所困擾,台北的年輕人日子過得也不輕松。
我問他台灣生孩子是不是有補助,他說補助有是有,就是太少了,生一個孩子政府會補助3萬新台幣,但是現在生養一個孩子的確很費錢,3萬塊只能算是杯水車薪。台灣的生育率在全球已經算很低了,政府在刺激生育方面一直不作為,導致現在越來越少的年輕人不願意生孩子啦。
通過與UBER司機的聊天,我了解到現在大多數司機對台灣的經濟現狀不滿意,都覺得政府的效率比較低,甚至不少人覺得大陸的政治制度比較台灣好。但我問他們願意不願意回到「解禁」以前的年代,他們還是眾口一詞說「NO」,畢竟自由是用先烈的鮮血換來的。
關於兩岸關係,他們則是希望能夠有更多的大陸觀光客來台灣,畢竟大陸客的消費會為台灣經濟帶來活力。黑馬哥也覺得台灣除了風景優美和美食以外,還有很多人文景觀,的確值得多去看看,只是現在去台灣還是比較麻煩,不僅要辦台灣通行證和簽注,還要辦入台證,沒個十天半月辦不下來。
而現在去美國、日本和歐洲,都有多次簽,都比台灣要方便很多。大陸和台灣本來是一家,一衣帶水,現在倒還不如去西方國家容易,這裡面有雙方政府需要反思的地方。
中國人親戚之間講究要多走動,要常來常往。大陸和台灣之間的民眾也應該多走動、多交流,當經濟和生活真正融合在一起,制度和意識形態之間的隔閡,也將會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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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經原作者黑馬良駒授權轉載,並同意 TechOrange 編寫導讀與修訂標題,原文標題為〈台北UBER司機,背後的那些事兒〉。首圖來源:Núcleo Editorial,CC licen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