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導讀》:本文為台灣大學資工系洪士灝教授分享成功大學電機系李忠憲教授貼文,而衍伸出對於台灣產業及人才培育的感嘆。在產業研發的項目與策略的極端光譜之間,台灣的先天條件是否仍適合繼續從事短時程低風險,卻容易陷於困境的研發路線?台灣所需要的人才資源,又該往什麼方向去努力?
成大電機系李忠憲老師:今天看到蘇文鈺兄對於「何必跟大陸拼呢?」的異議見解,天然獨一點都不激進,在台灣出生長大的人,想要有一個自己的身份,有一個自己的國家,根本就是人之常情,文鈺兄所提到的波羅的海三小國,用牽手得到世界的支持而獨立,用血汗辛苦努力的加入歐元區,在符合歐元區嚴格的標準,才能成為歐元區的一員,這三個小國在希臘危機時,最反對紓困希臘,這個做假帳進入歐元區的國家。
德國的經濟週報曾經報導愛沙尼亞,指它是歐洲國家現代化的典範,在自由、活力、和技術開放上是十分令人驚艶。它的汽車公司 ATS Vooglaid 350 馬力強的 Lotus Elise 從 0 加速到 100 km/h 只要 5 秒,現在也開始要生産電動汽車,140 萬人囗,最近四年每年的經濟成長率平均 4%,希臘危機時,即使南歐國家的平均國民生產毛額超過它,它還是出錢金援希臘等國家。
它的新興軟體公司 Directo 成為德國軟體巨擘思愛普 SAP 的競爭對手,愛沙尼亞的數位化十分可怕,每個人的資料甚至部分 DNA 都在電子資料庫,但是有嚴格的控管機制,誰讀取誰的資料,全部留下紀錄,公開透明,人民報税只需幾分鐘,兩週之後就能夠退稅。
開一間新創公司只要十五分鐘,全部數位化並且用電子簽章,全國學生一定要學習資訊科技,所有教材上網,全國父母可以隨時上網了解小孩的成績,數位教材和書籍已經開始好幾年的時間,電子網路投票早在 2005 年開始,從 2% 的比例提高至目前的 31%,全國人民的醫療資料庫完整,不會有重複的檢查及醫療行為。
尤其隱私權的保護措施部分,每個人知道國家在收集他們什麼資料,有嚴格的管制來知道誰在什麼時候使用他們的資料,這個公開透明的機制令德國人十分佩服。
更值得一提的是,愛沙尼亞有全歐洲最高的自由主義政黨支持度,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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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體是最適合台灣發展的高科技產業之一,尤其是善用開源軟體來發展軟體,只需要高素質的人才,不需要大量的資本。可惜有些人就是看不到這些無形的資產,不願真的投資在人才培育上,只相信做一份看得到的東西拿出去賣,馬上賺一份可以放進口袋裡的錢…話說這跟做小生意的思維差不多,大概是因為他們當年如此發跡的,所以不相信肉眼看不到的軟體。愛沙尼亞人口不到台灣的十五分之一,能夠發展軟體產業,台灣為何不行?所以說受限於早年的成功經驗,未必是件好事。
高素質的人才需要花錢培育,不是件容易的事。
軟體產業不需要大量的資本,指的是建工廠所需的場地和設備、採購和運送原料、生產所需的電力等等,再加上設備的貶值,都是成本。產業花很多錢搞代工,政府花很多錢補助產業,但究竟產業和政府花了多少錢在培育人才上?我本來的意思就是說應該投資在人才培育上,而且投資在培育人才的成本會因為人才有所發揮而有長期的回收,但我看不出來台灣企業這些年有做到這些事。
選擇研發項目和策略,不是非黑即白的問題,從黑到白之間有各種顏色的光譜,我們先挑兩個極端來談。
光譜的一個極端,走的是短時程、低風險的研發路線。專門挑選可以利用現成工具在幾個月之內開發出來的計畫,計畫多半來自於那些覺得計畫價值不夠高的上游公司,而且上游可能都把規格書和研發方法都寫得差不多了,只需要有人來執行計畫。這就是所謂的代工、代設計,這些公司需要的是能夠在最短時間讀懂規格書、學會使用工具的研發人員,盡可能加班趕工把計畫完成。
由於這類計畫的技術門檻低,重視的是時間,當大家一窩蜂都來做同一類研發項目時,這個就變成紅海了,下游公司拚時間、削價競爭,上游公司樂在其中。拚時間和削價競爭的結果,利潤降低的很快,所以必須用經濟規模、政府補助、壓榨員工等方式來賺錢。經濟規模是為了放大微小的利潤讓公司仍然有利可圖,所以必須精算,這類公司必須擅長算計成本,非常在乎訂單,容易受到市場面的衝擊,都是嚴峻的考驗,在這類公司待久的中高階主管非常會精打細算和明哲保身,所以我也很佩服他們的,只是說這樣還算「高科技研發」嗎? 但我想在他們的心目中,只要東西看起來很高科技,就算是了。
靠政府補助是為了降低公司老闆自身的風險,所以這類公司動不動就拿國家競爭力和員工的生計來要求政府支持,私底下也必須經營政商關係,希望能獲得種種的優惠。另一方面,他們常於壓低薪資行情,用年終分紅來鼓勵員工拼命,利用責任制壓榨員工,說穿了就是讓老闆穩賺不賠。
簡言之,公司重視消息面多於技術面,重視政商關係多於技術專家,擅長管理人力而非尊重人才。
光譜的另一個極端,走的是長時程、高風險的研發路線。學術界是一個例子,可以花上多年來做研發,挑戰不見得能成功的題目。然而有些公司也願意支持這類研發項目,因為他們相信技術人才的眼光、能力、信譽。做具有高度挑戰性的題目,需要時間來克服困難,包括分析問題和打造解決問題所需的工具,需要的是能思考、分析、創新、解決未知問題的人才,並不是上述「能夠在最短時間讀懂規格書、學會使用工具的研發人員」。高等教育的宗旨,不就是培育能思考、分析、創新、解決未知問題的人才嗎?
矽谷有許多這樣的公司,但矽谷不是一天造成的。我認為矽谷的成功,來自於天時、地利、人和。天時來自於資訊科技的興起,地利來於擁有史丹佛、柏克萊這樣的一流大學,人和來自於世界各地來的精英。
當然,台灣不是矽谷,不必凡事比照矽谷。我這裡要說的是,光譜的兩個極端之間還有很大的空間和選項。台灣目前的困境,主要是因為電子業從過去高門檻的藍海走到了低門檻的紅海,而主事者仍然告訴大家要堅持下去。
我只是看到一些軟體帶來的契機,而且有這些歐洲小國的例子,在在告訴我們,重視人才培育的地方,有機會靠著專精人才走出困境,而那些不夠重視人才、靠著祖產庇佑的國家,也有他們生存的方式。然而台灣要如何選擇呢?對我來說,顯而易見的,一個資源不多、人口密度高的國家,就是該開發人力資源,但不是停留在壓榨人力的舊時代,而是以提升人才素質為發展方向,軟體也好,新創也罷,我們要的是一個能夠讓人盡其才的新時代。雖然不是容易做到,但這是我認為國家要長遠發展所應該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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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洪士灝教授授權轉載,圖片來源: Josef Grunig CC Licensed,未經授權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