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後的那 10 年,美國製商品比其他國家的總和還多。而今,美國產品佔全世界的 20%,與中國差不多,若計算方式稍有不同,也可說是多了一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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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工業生產健壯,世界工業人口下滑
上述數字不代表美國在走下坡,只顯示出其他國家進步了。事實上,美國的工業出口比 1950 年多了 5 倍,美國製造業者的生產力幾乎是中國的 10 倍。此外,隨著服務業(醫療保險、教育、旅遊)快速成長,使社會富足,各國工業部門的佔比都在穩定萎縮,工廠密集的中國,以及日本、德國等工業出口大國都不例外。
不過,有個現象值得我們關心,那就是勞動人口中,製造業相關工作的比例不斷下降。二戰後不久,美國有 1/4 勞動人口從事製造工作,現在則剩不到 1/10。從企業的角度出發,這個改變既自然又有益,因為勞力減少但產量增加意味著高生產力;以整體社會而言,就是壞消息了,畢竟在過去,製造業是中產階級的重要推手,還催生了更多產業和工作機會,不啻良性循環。
來看看工業部門的時間軸吧!
1771 年:英國的 Cromford 建造了棉紡織廠,是首座現代工廠之一。
1811 年:機器大量取代人力,引發英國盧德運動(Luddite),反抗工業革命,並破壞了許多紡織機。
1888 年:美國社會主義作家 Edward Bellamy 出版了烏托邦小說「回顧(Looking Backward)」,描繪一個高效率、高生產力的未來。
1900 年:美國躍為世界工業出口龍頭。
1951 年:工業產值在美國 GDP 的佔比達顛峰。
1979 年:美國工業人口達顛峰。
2007 年:中國工業勞工平均時薪終於超過 1 美元。
2030 年:3D 列印普及引發新一波工業革命,讓貿易流量、工作形式等改頭換面。
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特派記者 James Fallows 走訪各地工廠,包含美國與中國,向數名專家請教全球趨勢對製造工作起落的影響,並整理出三大趨勢,它們將形塑美國工業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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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勢 1:製造業的國際化程度可能降低
沒錯,全球化的腳步沒有停下,美國有 500 多萬人在外商公司服務,其中有 1/3 就在製造部門,該國大大小小的公司還希望再擴張出口。美國奇異航空(GE Aviation)過去 7 年在母國開設了 6 座引擎新廠,目前出口佔 55%,還希望在 5 年內提高到 75%。總裁兼執行長 David Joyce 說明:「我們的目標是,在地生產,外地銷售,各地服務。」
數十年來,不少公司為了更低廉的工資朝海外發展,儘管如此,高產值工業卻會越來越往在地發展。麥肯錫全球研究院(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的 James Manyika 負責全球工業趨勢研究計畫,此研究將製造業分為 5 類,從只給最低工資的血汗工廠到極精密又機械化的航太、醫療工業。這份研究報告顯示,成長最快、收益最高的主要會是生產和消費同處一國的類別,而非需要遠距海運或昂貴空運的公司。
有些公司的國際供應練拉得太長太遠,如果其中一端出現干擾或品質問題,往往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難以處理,這是部分原因。產品開發及服務公司 PCH International 創辦人 Liam Casey 點出了主要原因,產品價值越高,生產所需的工資就越不重要,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了,他告訴 Fallows:「生產者和消費者是否相距不遠才更重要。」如此一來,產品設計師會更了解市場口味,也能縮短新產品的生產週期。他又說,中國依舊有量產優勢,但也只是現在,對硬體新創而言,待在美國發展才更經濟。Casey 的 PCH International 外包許多業務到中國,但他現在培育的硬體新創則留在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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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勢 2:亟需新中產職位,如技師、技工、工程師
現在就連超級自動化的美國工廠也都還有不錯的工作,誠如麥肯錫報告強調的,製造和服務的角色重疊會越來越多,大型工業公司雇用大量設計師、軟體工程師、會計師和其他服務專業;建築企業和設計公司需要專有的 3D 列印機和列印機維護專員,或舉辦尖端材料工作坊,這些都需要專才執行。
麥肯錫報告的結論認為,在世界各地,可以預期更多這類的工作,來減輕贏者全拿的企業壓力,這壓力一直是美國收入不均的一大肇因。這些職缺並不需要專業的研究所文憑,但薪資遠比一般零售和餐飲還高,現在密西西比州和南卡羅萊納州部分新廠的時薪就有 17-20 美元(約 520-610 台幣),美國各州最低時新為 7-15 美元(約 210-460 台幣)。
麥肯錫報告顯示,現在的汽車業需要通曉機械、化學與電子(me-chem-tronics)的人才,因為在全面電子化的生產線上,這三者會交互應用。報告還指出,很快地,美國會面臨 3 種中產階級的職業短缺:各類技師、技工和工程師。如果夠了解經濟,就會知道這波短缺會自行解決,因為這些職位的薪資上漲,自然會吸引更多人才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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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勢 3:稅制和法規不是未來工作的主要考量
如何刺激美國工業的典型政治討論不外乎稅率和工業規範,當然,人人都想少繳點稅,但 Fallows 訪談的企業家和實業家幾乎沒有人提到這個常見又引發爭論的議題。
Casey 帶 Fallows 到他舊金山的硬體新創育成中心 Highway1,在那裡,Fallows 和 10 多位年輕企業家對話,他們都想在美國開設小型硬體新創,並沒有人主動提起關於繳稅和法規的憂慮,這兩者並不是他們決策的主要考量因素。這些企業家想要的是有效率的系統,好把產品送到顧客手上。因此,他們主要關心的是零售分配結構之類的事,尤其是對存貨的大量投資,這會決定產品是否能在大型量販店上架。
Manyika 解釋道:「這些看似無聊的現實細節對新創企業影響才大,如果我是一個經營小規模企業的製造業者,我在意的是能不能把公司蓋在別家大型公司旁邊,或是有沒有認識經驗老到的人能幫忙擴大公司規模。」
Joyce 對先進工業的鄰近資源有另一套看法,他要求每家工廠附近都要有一所研究型大學,再加上一座社區大學就更理想了,因為可以培育高階技術的高薪人才。Fallows 夫婦為了「美國未來(American Futures project)」的報導踏遍全美各州,看到多所社區大學,甚至是中學和製造企業的合作例子,學生能從中學習高階技術,未來更有機會從事待遇不錯的工作。
維吉尼亞大學的米勒中心(Miller Center)提出了「建立自造國家(Building a Nation of Makers)」報告,主要內容就是工業的務實層面,探討新創企業和小型公司在國際趨勢取得優勢的務實策略,像是如何讓小型公司和潛在客戶建立連結。這類討論十分實際,所以不易淪為政治口水戰,而且這份「務實」還能幫企業提高收益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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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勢帶來挑戰,也送來契機
誰都可以列出一堆阻礙美國經濟或工業發展的環境、財政、政治問題,但 Fallows 本篇提及的訪談對象都強調這些大環境的轉變提供了很多機會。像是應環境問題而生的「綠色經濟」,或許曾顯得過於燒錢,但麥肯錫研究認為,節能科技和「循環經濟」的商機亦不容小覷。
Joyce 說:「誰說美國本土沒在生產商品,說真的,那簡直是屁話。」
(資料來源:The Atlantic;圖片來源:Maia C、Funky Tee、Dirk-Jan Kraan,CC Licensed)